娉婷白影渐渐消融在纷飞的大雪之中,她留下的浅浅脚印又倏尔被积雪覆盖,沈浔望着出神,不知在沉思什么。
而陆观棋此?时,上前出声:“沈司使,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不如去陆某的静居听曲品茗,正好也让陆某为沈公子接风洗尘。”
沈浔沉吟:“正好,沈某也有事想询问?陆大人。”
....
时值寒冬,滚烫的热茶倒入玉瓷之中冒出一缕缕雪白雾霭,烟雾缭绕,茶烟之后的男子眉目如画。
茶温渐冷,而他迟迟没?有动茶。
“是陆某泡的茶不合沈司使的口味吗?”陆观棋笑着再命人摆上茶点。
沈浔坐于?亭台,垂眸看着火石烹茶,率先开口:“陆案吏应知到我无?心喝茶。”
“缘何?”
“陆案吏明知故问?。”
“陆某不知道沈司使所言何事?”
“陆案吏若是不知道,便不会留我来此?饮茶。”
“魏国公到底为何要亲自?召见阿愿?”沈浔并不打?算兜圈子,直问?,“阿愿是罪臣姜家之后,与?负责审查姜家之案的魏国公有着血海深仇。纵使国公觉得阿愿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可我相信以国公谨慎小心的性格永绝不会容许一个任何潜在的威胁攀至高处,挑战他的权利。”
“魏国公此?次,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陆观棋淡淡呷了一口,笑意渐凉:“既然姜司使身处险境,那依着沈司使的性子,怎么没?有一同前去?”
“若两个都在局中,便不容易破局了。”
静谧无?声的高台之中,只?能听见火星子霹雳往外冒的声响。
*
风雨似乎就要破门而入,夜潮翻涌,寒意侵袭上姜时愿单薄的身躯,手脚发凉。
她压抑起伏的胸腔,极力平缓着急促的呼吸。
谢循,她的宿敌,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讨求报应之人,而她终于?又要再度见到他了。
她还记得与?谢循初见那次,她是有罪之人,舍命敲登闻鼓,逼谢循一见。以生命所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跪在他的脚下求他舍眼易一怜可怜的兄长,求谢循高抬贵手放姜家生路的机会。
而她也记忆尤为深刻,谢循的那句‘姜娘子,此?案是我亲审亲定,再无?翻案的可能。’
从此?之后,她被切断所有生机,谢循仍高高在上,而她沦为贱籍。
尽管她这三年不停地追赶,但悬殊的差距也总是如蚍蜉撼大树,换来的只?不过是遥遥几面。
而在今夜,却不一样了....
显然,她的存在显然已经威胁到了谢循,谢循已经不得不顾。
追忆往事,姜时愿慢慢红了眼,泪意?几欲落下,又因葱甲插入掌心之中,钻心的疼痛这才把泪意?强压了下去。
裴珩止步在门前,向?阁中之人通报,须臾之后,姜时愿才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很沉的声音:“进来。”
眼前偌大的静居内,黑压压的,未点一盏灯,兽耳炉中燃着浓郁的香料,甚至有些刺鼻,好似在掩盖着某些腥膻的味道。
她稳住气息,慢慢走了进去,只?见寒风凄雨的冬夜,她的仇敌只?着一件冷衫安静地坐在太师椅上,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见她走向?自?己,影子抵着下颌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低声开口:“姜司使,好久不见。”
影子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衣襟后露出的一段玉颈,欺霜赛雪,白如玉瓷,就这般看似水润的女?子,也本该拥有如水的温柔婉转,而她显然生了一副傲骨,或者说她经历太多,太过磨难,生生磨出她的锋芒。
虽跪,心却不臣,更?有反将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