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两遍之后还是觉得身上腥气重,索性去搬了浴桶。
医所里的李御医已年过半百,他出自医学世家,又行医多年,擅外伤,比青黎这种野路子高明多了,所以她给陈行远止缝合过伤口后,并不太担心后续。
日常起居的事,青黎不常麻烦应小禾,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在手上,便关上门。
她不作主子的姿态,应小禾却顾忌她在公主面前受宠,没有离开,乖乖待着门外院中守着,时不时就要看一眼窗户上映出来的烛光。
青黎靠着浴桶,被热水漫上身体,不由得闭上眼睛,漫无边际地想事情。
比如今天的陈行远,他已经跟了秦宸章很多年,无论在宫中还是宫外,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人是公主的心腹,他今日受伤濒死,秦宸章亲自前来,一做探望,二做施恩,是很正常的事。
但在原本的那个未来里,陈行远最后并没有活下来,府上御医倾尽全力救治,还是没撑过一夜,在天亮前就死了。
青黎不确定,若这次陈行远活下来,那她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究竟能为未来带来多大的飓风。
不过,再如何不确定也只是好奇,还不至于苦恼,毕竟她同样清楚,早在自己来到秦宸章身边时,对方的命运便已经有了变数。
医所中陈行远再次陷入昏迷,李御医在其伤口上撒上褐黄色的药粉,药粉融了血,如同灼烧般起了一层白沫。
钱明站在一旁,担心此景太过血腥,忙要伸手拦住秦宸章上前查看:“殿下……”
“无妨。”
秦宸章一手挥开,走近后眉心微微一锁。
东宫之前迎过一位侧妃,是京中羽林将军的次女,皇帝一直对此颇有微辞,这两年太子也被其属官提醒,平日极少与朝上武将来往。
今日秦宸章在禁军中遇见太子时,不过是随机挑衅,打定主意他不敢插手禁军内部调令,却不想,对方是个蠢货。
这一刀若是把人砍死——帝王调令都敢阻拦,性情还如此乖戾,秦元良必然要在朝堂上亲自谢罪才能止怒。
“李御医,他现在如何了?”秦宸章问。
李御医微一躬身,谨慎道:“陈护卫受这一刀颇深,但幸好没伤到肺腑,只要血能止住,待天亮无昏睡发热,此后小心照料,便无大碍。”
这回答倒是跟青黎之前说的很像,秦宸章不免又看了眼那伤口,羊肠线浸了血,裹了肉,看起来颜色很深,狰狞的贴在血肉上,像趴着一条跗骨吸髓的蜈蚣。
秦宸章并没有觉得多么恶心,甚至一想到青黎那双手在这血肉模糊之间穿梭——
她手指微一痉缩,后退一步。
钱明与陈行远多年同事相交,观其重伤如此,不免同悲,失声道:“殿下,若只是正常比斗,我们绝不可能会败,今日明显是对方使诈,竟真敢在大庭广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