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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早在屈景两族明知官田更改田垄间距、会让楚国庶民迎来饿殍遍野之时,他便生出让后世族人隐退朝堂之意。

自春申君遭遇伏杀开始,楚国朝堂便一日比一日荒唐,项氏若再不急流勇退,恐将迎来若敖氏兔死狗烹之危机。

先王固然对他有恩,但他项燕既已决意拼死坚守国门报答这恩情,项氏族人便无须再搭上性命为王族复仇。

辜负楚国者,并非项氏,而是王族。

想到项梁与项籍的固执,他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中命人取来竹简,提前写下一封交待族中诸事之遗嘱

时间一晃就到了骄阳煦煦的五月,仍未商议出究竟该求和还是备战的楚国君臣,却收到了一封秦王亲笔所书的战书。

这也是秦国横扫山东诸国以来,发出的第一份战书,楚王恍惚看着宫人呈上的绢帛时,竟不合时宜地,生出了几分混杂着受宠若惊的自豪之情。

没想到,秦王竟肯遵循周礼儒法,这般珍而重之对待我楚国

当然,下一瞬随着昭让大声念出战书的两句内容,楚王面上泛起的隐隐喜色,便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一把夺过绢帛,只见秦王特意用楚篆龙飞凤舞写道——楚王负刍粗材曲质,有豺狼之心,擅窃鸡盗狗之谲智,秉性奸诈无德相鼠有皮,人而无仪,负刍杀兄袭秦,乃贪残暴虐之君寡人受命于天,今治军七十万南下,与楚王会战于楚地(1)

楚王越看越气,先将战书弃于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大吼道,“无耻嬴政,欺人太甚耳!会战便会战,寡人不惧!嬴政,我楚国不惧秦军!”

杀兄夺位一事,乃是楚王负刍此事最耿耿于怀之事。

正因如此,他先前才会暗暗命人四处放出流言,假称先王后李氏所生之幽王、哀王,并非先王亲子,而是李氏与春申君媾和所生,以此证明自己夺位之事名正言顺。

在这重视孝道的时代,他宁肯亲自给亲爹种上一片绿草原,亦不肯世人将他视为狼子野心之徒,秦王此番竟公然在战书中,指责他杀兄一事,怎能不令他气得跳脚?

如此一来,楚王想求和的心思登时消散一空,当即便改口附和昭氏与景氏,召来项燕任命为主将即刻操练士卒,又命人在国内加征士卒、筹备粮草,备战!

比起想趁机灭掉秦军主力的昭让与景初等人,屈附听闻此事却面色大变,急匆匆提前回到府中召集族中众人密议

六月,秦王嬴政亲自在咸阳城外灞水之滨,以秦酒为七十万秦卒壮行。

跟随士卒一道南下踏入楚地的,还有一支豪华的秦将战队——

以王翦为主军的秦军,在陈城—商水—新蔡—舞阳—平舆为第一战线的战略部署下,由李信、桓猗、蒙武、章邯、刘季、钟离昧等人为偏师主将,各带一队偏师分别沿淮阳、汝水、颖水等地绕行,以穿插迂回的副线作战方式,四处侵扰楚军,令项燕所率之主军,根本无法同时抵达各地施援。

当然,这也是秦军在灭六国战争中,打得最艰难的一战。

一则,楚军的士气远胜山东列国。

所谓征伐士气,大多时候并不因君王而生,而与将领的个人能力与威信息息相关,这也是名将带的兵士气更高昂的原因。

因为,在战场上冒着性命危险厮杀的士卒们,所有的精神支撑全来自对将领的信任,一个屡战屡胜的将领,能最大程度激发士卒对胜利的渴望——对胜利的渴望,便能转化成激昂的士气。

而项燕,便是这样一位赋予楚军无限希望的将领,就如赵国士卒迷信李牧一样,楚国士卒也将项燕视为精神领袖。

甚至,驻守各地的士卒根本无需见到项燕,只要知晓他们的上将军还活着,他们便有无穷无尽的勇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