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不舍和几个师兄、叔伯们道别,又给尘虚磕了个头。
一柱香时间一到,姜洵音一行人就下山。下山比上山容易许多,但对于还是孩子的玄空来说就很艰难了。他走了大半的路程,整个人就跟掉水里一般,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几乎没了力气,是咬牙强撑着。
有几个侍卫几次三番想开口说让他们背着他下山,却被姜洵音的冷眼堵了回去。
终于,玄空再也撑不住了,累得昏睡过去。
姜洵音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不让他摔倒,随手指了个领头侍卫道:“你过来抱着他。”
那侍卫上前抱住他的小身板儿,犹豫看着又一言不发的姜洵音问:“公主,您刚为何阻止小将背玄空?”
这一段路,他看着玄空实在没了力气,步子越走越虚浮,可姜洵音宁愿跟着他的速度磨蹭,都不让自已背着这小子。也不知道公主这是冷酷还是体贴。
姜洵音横了他一眼,道:“他现在是没人要的孩子,本宫日后入那日苏部尚且不知能不能自保,他不把自已的性子磨得尖锐些,本宫一个不注意就得丧命。这世间,谁帮你都是虚的,唯有自已有足够的能力才是真的。”
他这样从小在佛门中长大的孩子,不争不抢,过于平和,去了尘世也只有任人欺压的份儿。她就是在考验他够不够坚韧,再把他的性子打磨尖锐!就是先要让他吃苦、憋屈,再狠狠把那口气出出来。
这些离得近的侍卫听到了,这才懂得姜洵音的苦心。是啊,这位公主从小不受隆兴帝疼爱,宁美人去世后怕也是摸爬滚打长大的,不过是嘴硬心软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姜洵音突然问那个背玄空的侍卫。
“小将韩雎。”
“韩雎?”姜洵音念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在记忆中找了出来,“可是宁远侯之子?”
韩雎苦笑一声:“小将不才,家父正是宁远侯。”
姜洵音沉默了片刻。她没想到,宁远侯独子只袭承了五品的忠义将军不说,居然沦落到在皇宫中做侍卫,隆兴帝的喜恶还真是害人不浅。想着又道:“今儿,就麻烦韩小将军把他带回韩府了。”
韩雎没想到姜洵音居然知道自已。只是他有几分犹豫,他哪里会照顾孩子?更何况……
“公主,他是住持交给您的,跟着小将,不太好吧?”
姜洵音睨了他一眼问:“你想让他进宫当个小太监?”
韩雎:“……还是随小将去韩府吧。”大不了他从别的叔伯府里借个嬷嬷。
姜洵音又像是看懂了他未言之意,道:“不许找人照顾他,除了饭菜,其他的让他自食其力,每天得教他习武,确保他累得爬不起来。”
韩雎:“……”狠还是公主狠。
姜洵音并不解释。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揠苗助长。可她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离开上平、前往草原。若是不在这个时间段把他的性子掰过来,怕是他根本受不住一路颠簸和清苦。
她现在下狠手,总比他日后吃无数的苦、遭无数的罪才知道改变要好。
姜洵音他们都不知道,韩雎背上的小家伙嘴巴动了动,却紧紧咬住了牙关,待周围重回安静才真的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