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如此多的斑驳血渍。
她得自救。
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刑具,随便一样用在她身上,她都承受不住。
孙嬴起身朝着她走来,路过放置刑具的桌台时,看都未曾看一眼,便精准的拿起桌上的鞭子,目不斜视的走到她面前。
他对这里很熟悉,熟悉到每一个刑具的摆放位置都倒背如流。
孙嬴一辈子审过不少人,手上鲜血无数,他低头看向云玳的神情和看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区别。
他对着狱卒使了个眼神,下一瞬,一张认罪书便放到了云玳跟前。
“要么供出你的幕后主使,要么签字画押。”
云玳闻着从孙嬴身上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味道,颤声道:“金子是楚世子给我的……”
孙嬴眼神一凝,松垮干瘪的皮肤在烛火下显得异常可怖,“还敢攀诬楚世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猛地扬起鞭子,鞭上的倒刺密密麻麻,如同弯曲的梳齿,落到肌肤上能活生生刮下皮肉。
眼瞧着那鞭子要落下,周遭突然生变!
云玳嘤咛一声,双手在白皙的脖颈上抓挠着。
像是身子爬满跳蚤,她神情痛苦急切的抓着,就连手臂与后背都没有放过。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孙嬴猛地怔住,就连握鞭的手也在隐隐发颤。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瞧着十七八岁的样子,娇俏明媚的脸蛋儿满是急切,水汪汪的眸子里慌乱又无措。
好似下一秒,她便会扬起头来,委屈又自厌的看着他,“爹爹,我又犯病了……”
莲姣,莲姣……
狱卒面面相觑,不知道孙嬴突然是怎么了,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人,突然变了脸色,直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小姑娘,嘴里还不停的喃喃着什么。
好像,快哭了。
眼前模糊一瞬,孙嬴回过神来,猛地阖上眼。
“爹爹,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爹,我怕疼……”
他深吸一口气,再掀起眼皮时,睫毛沾了水渍,他看着还在不停挠着身子的云玳,声音像是被寒风贯穿,冷的不成调,“把她带下去。”
“头儿!”狱卒惊呼出声,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对着孙嬴漆黑阴沉的脸,顿时不敢再多言。
云玳的脖颈间多了许多肉眼可见的抓痕,手臂隔着衣裳并不碍事,她被两人架着往牢房中走去,可背后那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很久很久。
她一刻不敢停下,直到再次回到牢房,听着锁链晃动的声音,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猛地卸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可当她再抬眼时,却发现孙嬴不知何时站在了铁栏外,正阴恻恻的盯着她,所有情绪汇集在他的眼底,如同一团浓雾,驱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