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嬑恨命了攥着金剪,纤细的五指都勒出了深红色的帮硌痕,疼得钻心,就是不肯放手。
前世她跪在老夫人脚下痛哭哀求,却换不来一丝怜悯。
那些被指责、被羞辱、被讥笑,被唾骂的画面……一幕一幕涌现在脑海里。
那些被她打落了牙齿和血一起咽进肚里的委屈、怨恨、绝望……潮水一般般呼啸着将她淹没。
前世,她在沉默之中走向死亡。
今生她不想这样。
沈昭嬑恍惚着,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
“妱妱,”柳心瑶的眼泪一下冲出了眼眶,“妱妱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是母亲不好,妱妱……”
吴嬷嬷将沈昭嬑按在地上,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金剪夺下来,整个人虚脱了一般,瘫倒在地上气喘如牛。
大小姐是被逼到了极致,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肉都在反抗,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愣是像一头犟牛,她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使了浑身力气都犟不过大小姐,要不是大夫人死命抱着大小姐,还真没办法从大小姐手中夺下金剪。
金剪被夺走了,沈昭嬑看着被勒得发红发紫的手,她张开了嘴要说什么,却又茫然下来,她伸了伸手。
眼泪顺着面颊缓缓流下,安安静静地,无声无息地流。
“剪刀没有了。”
第145章 你们要逼死她吗?
柳心瑶抱着失魂落魄的沈昭嬑嚎啕大哭:“没关系,母亲在,你还有母亲和爹爹……妱妱不怕……”
她的妱妱明明有父母弟弟,到头来却要靠一把剪刀来保护自己。
金剪子没有了,她仿佛失了倚仗一般,茫然又失措。
她忘了还有爹娘,绝望又无助地对抗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与不公,发泄着内心的不甘与愤恨。
柳心瑶红着眼眶大吼:“老虔婆,我的妱妱有什么错,她被你们害成这样,你们还不肯放过她,你们要逼死她吗?”她冲过去,一把夺过吴嬷嬷的手中的金剪,伸长手臂,指着老夫人,“来啊,你们要害妱妱,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副疯癫的模样,把沈老夫人也震住了,可身为婆母的威严,令她恼羞成怒,一把抓起茶盏砸到柳心瑶面前。
“冷静了吗?”
柳心瑶似是被吓住了,愣愣地看着她,紧接着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扔掉手中的金剪,冲到旁的多宝格前,拿起一个古董花瓶高高举起,看向老夫人,顶着老夫人紧蹙的眉,用力摔下。
听着瓷器在地上发出“哗啦”的脆响,她心中充满了快意,满眼挑衅的看着沈老夫人,在沈老夫人惊愣的目光下,又拿起了一个五蝠献桃的牙雕,用力摔到地上。
“住手,把东西放下……”
哐当!
“柳氏,你给我住手,快住手……”
哗啦!
“来人啊,赶紧拦住她……”
砰咚!
白玉佛手,翡翠玉白菜,凤首芙蓉博山炉……
福安堂终于安静下来。
沈老夫看了眼空了好几层的八宝阁,又看到打砸了一地的狼藉,气得胸口疼,哎哟一声,歪倒在炕上。
吴嬷嬷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上去:“老夫人,可别气坏了身子。”
沈老夫人一把接过茶杯,哗一声砸地上:“真是反了天了,母女俩一条藤儿地祸害我,搁我跟前闹腾……”看着打砸了一地的碎片,心都在滴血,“那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啊……”
吴嬷嬷也是一脸肉疼,东西都是从内库里精挑细选的,精贵又稀罕,特意显摆出来,是为了彰显侯府的底蕴。
大夫人砸了不说,还一脸痛快:省得将来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