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黑木起了个大早。他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因宿醉浮肿的脸,刷了好几遍牙也清除不掉嘴里的酒臭,浑身上下哪儿还有半点警校生的模样?
他狠狠皱眉, 又冲进浴室洗一遍澡,折腾完已经是一小时后。
黑木在外婆惊诧的目光中准备出门。
“又去哪儿啊?可别像昨天一样这么晚回了。”
黑木脚步一顿,回头给外婆一个拥抱, 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外婆,我应该能重新回警校念书了。”
“真的吗?”外婆闻言,脸上如沟壑的皱纹随之舒展。
“对, 果然还是那儿最适合我。”
外婆目送孙子离开, 许久长吐口浊气。
阿渡的出生是个意外,就算用了避孕措施,也不是万无一失。当时,阿渡的父母都在事业上升期,每天早出晚归,照顾阿渡的重任落到外婆身上。
外婆自诩尽心尽力,但祖辈的爱还是不能完全和父母的等同。
久而久之,阿渡对父母从小时候的满眼崇拜变成现在的爱唱反调。外婆知道,其实孙子心里还是渴望他们的认可。
希望这孩子还有再一次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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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冢班这节是法医学,多媒体教室的大课。
上这门课的老师喜欢站在讲台读ppt, 和学生互动很少,声音像蚊子又快又轻, 是打瞌睡的好时候。
讲台下的学生倒了一片, 只有零星几个还在苦撑。
这里面不包括降谷和琴酒。
降谷在认真地记笔记, 笔尖碰到纸上声音唰唰,琴酒纯粹是对上课内容感兴趣。当看到ppt上死者的各种创伤——枪的、刀的、打的、溺水的, 他表情不变,瞳孔却因兴奋微张。
萩原撑着头打个哈欠,余光瞥到旁边松田的脑袋小鸡啄米似地几乎撞到桌子,他不动声色托一把。
这时,灯突然亮了。
鬼冢背着手站在门口,不苟言笑地道声抱歉。他凌厉的目光从前往后扫过一排又一排。
室内响起一阵互相拍打提醒的声音。
“现在是上课,不是让你们打瞌睡的!要睡就回去睡!我的意思是退学!”
“喂,喂。小阵平醒醒!”
睡梦中的松田吧唧两下嘴。
萩原一副“啊,朋友再见”的悲壮表情,放了本来托在他下巴的手。松田“砰”地撞到桌上,倒吸口冷气,总算因为剧痛醒了。
他察觉门口一股冰冷的视线,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吧……”
鬼冢杀人的目光从松田掠过,定格在琴酒身上。
“黑泽跟我出来,其他人继续上课。”
琴酒在大家注视中神情淡漠地起身。他离开教室,鬼冢紧随其后,松田刚松口气,已经跨出门一步的鬼冢重新回头,中气十足地说:“松田阵平到后面站着听,另外写5000字检讨,明天给我。”
“……”
“听到了吗?”
“报告教官,听到了!”
鬼冢走后,法医学老师还一脸感恩戴德。他是个宅,平时和尸体相处久了,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和活人交流。
可没等他高兴太久,灯一暗,前排的萩原、伊达和景光就开始说悄悄话。
“你们说鬼冢教官叫黑泽去干吗?”
“不知道啊。”
“Zero觉得呢?”
降谷捏紧笔杆,压着嗓子说了句:“好好听课。”
随后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他眉头紧蹙——
如果没看错,别人避之不及的创伤画面,琴酒却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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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