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洞,杜丹先注意到東方穆謹臉色有幾分病態的蒼白。
山洞裡光線不好,瞧他還能正常談笑,模樣如常,來到外頭,才清楚這位身體壓根沒緩過來……但相爺意志驚人,手握劍,步伐堅定,於是杜丹也隨著他腳步,默默往前。
看來剛才倆漢子找到山洞不是偶然,兩人走出約半里路後,又發現了另一打扮相似的傢伙在山裡查探搜索。
東方穆謹面容冷靜,他隱在一處樹後,將食指按在嘴前,再伸手,示意杜丹往另一頭躲。
隱蔽地觀察歹人動靜一會兒,尋了個對方視線死角機會,相爺先發制人,雖然在接近時被對方發現,仍是在三招內,見血封喉了結對手。
瞧對方在抽搐中沒了動靜,東方穆謹握緊手中的劍,強壓下肌肉快失去控制的痠麻無力……杜丹朝他跑過來,那把長刀被她拿在手上有些可笑,他仍是平靜,說了一聲「走」。
運氣或許已在前兩夜用完,接下來又遇上幾撥或單或雙結伴的隊伍。
光天化日,隱蔽不易,但為了省體力,兩人只能多花心思,繞著路走。終究還是迎上幾撥,匆忙間顧不得東方穆謹意思,杜丹舉起長刀,從那與他刀鋒互抵的人背後,一刀刺了上去。
阻力後轉為順暢的手感,卻抵不住湧上的強烈噁心。
這瞬杜丹腦中忽然想起曾有位女性下屬提及自己有次在驚慌中徒手拍死蟑螂,那手感噁心得她哭了好久……
她想,這一刀的感覺許也會留在自己的記憶中。
沒時間深究,她忍著情感上的不適,一股作氣將刀抽回,盡量不讓自己去看那刺眼的鮮紅。
正在平復喘息的東方穆謹看著握緊長刀、臉色發白的杜丹,眼底閃過抹複雜……一方面失望自己沒能保全她的自在,卻又欣慰她的頑強。
自己身邊……著實養不得易夭折的嬌嫩小花。
兩人再次上路,伴隨體力透支,東方穆謹終於掩不住疲態,握劍的手快無知覺,杜丹察覺他的異樣,提議他在原地歇會兒,自己先去尋附近有無地方能落腳。
相爺大概真撐不住了,點了頭,杜丹與他溝通若遇上不得不移動的時候,在原地留下什麼記號。確認完,她留下他,極快尋了個方向,找落腳處去。
頭頂的天色正在變化。
東方穆謹坐在一處被雜草掩住的山壁下,平靜地望著天上的顏色變化。
深山野外,雖然陽光讓人心安,但黑暗才能提供更好的隱蔽……原本只要天黑,他與杜丹應能躲得更從容……可現下不行了。
一具具的屍體,會讓那夥人察覺,進而追得更緊。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心如明鏡,外在的苦難影響不了東方穆謹內心的清明。
到了這階段,他發現自己心裡惦記的竟不是京裡京外的佈局,而是那道倩影。
其實今早那丫頭在替自己擦洗時,自己想問的,想問既然她因毒而與家裡三夫走到一塊,對也給解了回毒的他……有什麼想法處置?
但現下不是問話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