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章入菜,各種契作、規矩……便不是天才二字可以說明。

墨水得要底子。

簽契得要手腕。

偌大行館的規矩訂定,得有經驗,得懂其中細膩差異。

否則從無到有,過程肯定會浮現各種問題漏洞。便是錢清貴,在此之前,也絕無可能弄出醇水。

道理很簡單──他無經驗。

何止他,錢家無數子弟,手握雄厚資源,在此之前,沒人能弄出醇水。不是他們笨,而是沒人想得到這跳脫於慣例外的玩意兒。中間一個決策不同,都可能讓行館走向改變,創新同瞎子摸象,如何從錯誤中積累經驗,其中複雜,沒觸碰過的人絕不可能明白。

杜丹卻在一季內,將所有人事一次到位。就像是……她早知道如何舉動,對此事已萬分熟悉一般……

敏銳如錢家老爺、大爺如何瞧不出怪異,都來問過兒子、五弟。

之前錢清貴不明白,而今卻能猜測,妻子所會墨水文章,許就是承自東方穆謹教導。

三爺脣邊笑容更寒。

即便如此,他不信簽契手腕、諸多商事規矩,東方穆謹那文人出身的傢伙會懂。說白了,杜丹身上,仍有謎團。

自己便是極為難搞的爺,錢清貴再清楚不過,杜丹的奇特與本領於他們這些眼界不凡的世族子弟的吸引力。東方穆謹有想法不足為奇,偏偏那人位置由不得他胡來。

就是嘴上佔了便宜,於實,這人是他的妻。他才是能伴她身旁,與她畫眉舉案,替她擋風遮雨的人。

視線落到那張紅通通的臉蛋上,美人笑容乍暖,帶些妖嬈無奈。

「夫人如此勾人……為夫可能把妳關在宅裡?」

醉得一塌糊塗的人兒自是無法回應,錢清貴指腹在她臉上輕輕撫摸,心中對她懷有祕密一事,說不介懷,肯定是騙人的。

火鳳執狂,將自己獻上同時,定會求對方一心一意,全屬於自己。可杜丹身邊先有二男,三爺一開始便處處受制,無法不割地賠款。

也是運氣,杜丹待他有心,否則三爺這輩子,怕就要悶糊了。經過時日,浮躁的心被安撫下來,不管這嬌小人兒腦中有何祕密,她予他情意,三爺便等得起,耗得起。

他等著她於自己面前再無祕密遮掩的那天到來。

車回了宅,三爺不假他人之手,直接將睡得沉的人兒打橫抱起,送回房。

「你這兒還是沒變,忒無趣!」

聽見洪鐘似的一嗓子,人在書房的東方穆謹抬頭望去,就見一熊般男子大步流星邁入院內。

能不經通報直闖相府的傢伙,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