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民情不同、律法不同,别看她在葛兰城那搞出了点小生意,更多的是托东方穆谨的福,或者说他的「余威」,让她在文件办置等方方面面都没被刁难,加上当初因缘际会出手帮忙葬父的那对小兄妹,把她当成救命恩人般的忠心不二,在她不熟悉的猎户、山里人家间尽心奔走找关系走货,县府、城管也多方关照,才得以顺利营业。

至于前湾,水又更深了。

这里除了做本地生意的个体户,更有走国与国之间贸易的大商行,请工规矩繁复不说,若要跑船,有名的船长不是花钱就请得到,其中同样涉及许多必须要官署签署的文件、大翼相关律法……

杜丹上辈子待的就是大公司,深知这种跨国贸易虽然利益丰厚,可若出了问题,代价也十分惊人。

也虽然她一到前湾就多方打探打听,大致懂了这的商业运作,可是更细节的、隐在枱面下的东西,还是得如陈齐这般的「圈内人」才知晓。

也莫怪一遇上好奇的问题,她会不住发问。

用完餐后,陈家的女主人及几位少爷相继离开,杜丹在陈齐作陪下,移至偏厅品茗,消消食。

厅上,陈木飘香,白烟轻裊,清茶上案。

「丹妹妹,前湾大翼南北来走商的也多,既然是要找家人,何不考虑留在前湾打听消息?可比妳只身乱闯来得稳妥多了。」陈齐轻闻杯中茶香,继续他的游说大计。

当然是因为她是瞎掰的。

杜丹嘴上笑着应付道:「说是寻根,但咱那梦里的神仙交待了要外出游历,咱琢磨了好些年,最后是想,游历许是个说法,那梦里神仙应是要咱到处走走看看,行善、结善缘,将来福报到了,自是能寻着。」

「这也是个说法。」陈齐慎重地摸了摸下巴的一小撮胡子,点头认同。「咱可不就是与妳结了善缘?」

「就可惜了妳这身好本事……」陈齐还是有些扼腕。

「不过是口南蛮话,陈大哥多讲也就熟了。」

「说得倒简单。」陈齐好气又好笑。「咱两年才往南去一趟,平时在前湾,谁会与我说南蛮话,能记得一二已是陈大哥的记性,要像妳那般溜,可是无望。」

「既然如此,陈大哥何不多往南走?咱这回到南,见那不只香料,果子也长得极好,许多是不曾见的,果子肯定有分季,何不运些回来卖?」她半是建议的问。

「这不是没想过,但果子不比干果好存放,咱祖父运过,城西那吴凤商行前些年也运过,回来时样子还好,可再没几日,竟是臭了大半。来走商的见是新鲜,愿意要的也不多,大家都怕还没卖出去,果子就坏了,这玩意儿还是要聘个懂农的来,才能说得走商的买。」

「鲲州这般大,总有懂农的。」

「这异域果子,怕是普通农户见都没见过,不好说。」陈齐轻叹。

杜丹了然。

想必是找一般农户,费心血银钱,也不知能不能有收获。有名望的农户或农官,则是不见得愿意帮他们的忙,没个底。

她沉吟半晌。

「既是如此,陈大哥要不拿些种子回来,僱工试种?」既然跨海跨域让人有疑虑,若是在大翼种得出来呢?「虽说南那较咱们热得多,但鲲州也不降雪,南能长的,不定咱们这也种得。若是有闲田,僱些农工回来试试,要不也可给农家工钱,请他们在自个儿田里拨个几分试种咱们的东西,成给赏,败也有工钱,您觉得可行否?」

陈齐眼神一亮。

「这倒是能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