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几个面露不忍的镇民在默默地为她念着祈祷文,剩下的就只有辱骂与唾弃,以及腐烂的菜叶与瓜果皮。
和从前那些被判处死刑的女巫不同,那两个治安官没有在她头上套上黑布袋,这让她看到了很多女巫在死前本不会看到的画面。
那些曾经站上证人席,指认她是女巫的家伙们混在人群里大吼大叫,个个变成了运动健将,精准地向蕾娅投掷着小南瓜和卷心菜。一些孩子没有拿起烂蔬菜的能力,就从地上捡起积雪和泥土揉成结实的雪球,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蕾娅身上。就连驾车的车夫身上也挂着许多土豆皮,车轮每滚一圈,他就低声骂一句,有时候是在骂车上载着的女巫,有时是在骂力气多到没处使的镇民。
一张张人脸就像蕾娅梦中的绿蛇,长着大嘴,正在喷射毒液,有些毒液落到地上,滋养着泥土里疑神见鬼的种子,来年一定会结出疯癫的果实。
“是不是每押送一个女巫去刑场,你们都要跟着接受一次菜叶的洗礼?”蕾娅问她身边那个治安官。
“放心,塔维斯小姐,我们会洗澡的。”那个治安官挥掉手上的一片瓜瓤,不阴不阳地说道。
“哦,”蕾娅笑了笑,手铐上的铁链碰撞出声响,“那你们记得,一定要用圣水洗。”
听到这话,两个治安官同时嘴角下压,翻着白眼,不再搭理蕾娅。
在路过恩杜尔河旁的那块空地时,板车发生了一次不小的颠簸,蕾娅差点从车上掉下去,两个治安官眼疾手快地一个扯住她的囚服,一个拉住她的手铐,才将她拽回来。
寒风吹过芦苇地的声音,像极了微弱的哭嚎。河面上的冰还没融化,蕾娅看向那片梅丽尔与查尔斯的沉没之地,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她用指甲来回扣动着木板,指尖传来的疼痛让她脑海中的记忆更加清晰。
在思念中,蕾娅似乎看到远处飞来一只渡鸦,它哇哇叫着,停在石桥上,几秒后,它又飞入了人群,化作一个遮住面容的神秘人,悄悄躲进了一片芦苇丛中。
因为人潮的阻拦,押送车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把犯人送到刑场。蕾娅被一个治安官钳着手臂,从板车上带了下来。
月亮消失了,太阳始终没有露面,刑场上腾起一片薄雾,但火刑架矗立在眼前,异常清晰。
柴堆上竖着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上面缠绕着四根粗糙的绳子,一根绑住女巫的双腿,两根绑住女巫的手腕,最后一根勒住女巫的脖子。有史以来人们能想象出的凶残怪物在此刻有了实体。
乔治站在离柴堆最近的地方,手里举着一根火把,火把顶端沾着桐油。杜利亚先生站在另一侧,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皮鼓,似乎打算用鼓声来为这场审判造势。
在栅栏外围,聚集着大量的镇民,有一些是早早就来到这里占领最佳观赏位置的,有一些是刚刚用烂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