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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月 清淮晓色 191211 字 13天前

她霍然起身,拔下发间珠簪,满头花白长发散开,连说三个好字。

陈王心头一跳:“长姐,你要做什么?”

淑成公主喝道:“我还能做什么?白诫眼看就要杀上门来了,我除了披发跣足去哭一哭太庙,求父皇在天之灵为我做主,还有什么办法?”

她看着陈王,道:“你去不去?”

陈王谨慎惯了,劝阻的话已经到了唇边,却化作一声长叹。

他悲凉道:“我景氏煊赫三百年江山,如今竟被臣僚逼迫至此,不过是一条性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去吧,去吧,我随你一起去。”

开泰十四年冬,这是个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年份。

宗室柱石陈王、淑成公主率十三名景氏亲王公主,披发跣足前往太庙哭拜。

这个举动直接将白丞相推至风口浪尖。

宗室哭跪太庙,此举一出,雍王之死即使与他无关,未来史书之上,也必定会留下他白诫威逼皇权、擅杀亲王的浓重一笔。

精心维护多年的声誉,至此算是毁于一旦。

令白丞相焦头烂额的事不止这一桩。

仅仅数日之后,白丞相心爱次子的脑袋挂在了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琼台山脚下,连带着的还有数颗琼台山的脑袋。悬挂人头的那面白墙上,以血书龙飞凤舞写着琼台山勾结朝廷权臣,忝为白党门下走狗。

正道名门与白丞相的合作,本是一桩极为隐秘的事。而今这脑袋一挂,却将所有暗地里的交易翻出来摆到了明面上。

“事已至此。”他的长子苦苦劝道,“父亲,等不得了!”

白丞相终于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态。

声誉受损、爱子惨死,无论哪一件事都是打击,使他显得更为衰老。

但他的声音仍然沉着,神态依然镇定。

尽管他看上去那样年迈,但当他负起手时,一种难以描摹的气势便出现在了他身上,唯有巍巍如山四个字能够形容。

“皇帝快死了。”白丞相淡淡道,“就在这两日,准备着。”

长子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那喜色中还带着一点隐隐的忐忑。

三日之后,皇帝再度下旨,传召宗亲重臣入宫,于议政殿正殿议事。

这次奉诏入宫的不止是宗亲与保皇党,而是朝中所有重臣。

当着殿内宗亲朝臣的面,皇帝再度亲口要求传位衡阳公主,只是这一次,衡阳公主没有出现在议政殿中。

毫不意外,以白丞相为代表的白党立刻全都表示反对,各个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指着皇帝的鼻子要他收回乱命。

然而上次竭力反对的宗亲们,这一次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

原因很简单,睿宗、先帝、皇帝三代君主子嗣单薄,若要过继宗室子继承大统,按照血脉亲近来算,已经遇害的雍王毫无疑问排在最前列——由此可见,当年老雍王夫妇的谋划其实自有其道理。

雍王既死,宗亲们能够扶持的合适人选,就只能从旁支宗室里挑选——但白丞相挑选的那位世子同样也是旁支,宗亲们即使挑出合适的人选,同为旁支宗室,并无太大胜算。

但难道真要同意皇帝荒谬的想法,扶持衡阳公主?

这个念头在宗亲与保皇党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又很快被摒弃。

他们沉默地交换着眼神,交换着各自的盘算。

没有人注意到,御座上病骨支离的皇帝眼底闪烁着奇异的神采。

正殿极大,御座极高,皇帝坐在御座之上,能够居高临下地俯瞰整座正殿中的景象。

皇帝有些昏沉,眼前闪烁起斑驳的色块,他听见那名白党的重臣义正辞严说完批驳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