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道:“那里金人出没,倒是不怎么安全。”
两人聊着天,谈话间不知不觉,小船靠了岸。
“对了。”窈娘突然握了握方思阮的手,从船座底下夹层中取出了一顶帷帽递给了她,“这只帷帽送给你,一个人行走在外,也可以遮遮风雨。”
她这是担忧方思阮容貌出众,独自一个人在路上遇见坏人。
窈娘依旧温柔地笑着,如同刚才在江河的另一岸招呼她时那般。方思阮心头触动,已不能只将她当做过路人,沉默了片刻,接过帷帽:“姐姐,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薛,唤作窈娘。”
这对夫妻不肯收她钱,方思阮只好偷偷在船座下留下了银子,下了船,继续往北方赶去。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暮色苍茫,山林间黑黝黝的一片。忽地,身后火光映天,天际燃烧得红通通的一片。
方思阮忽地神色一变,调转过头,往江边奔去。她到达时岸边时已晚了一步,地面上躺着五六具尸体,俱是粗莽大汉。窈娘夫妻正不停地向着身前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磕头道着谢。
江中的那一只小船已被火吞噬,水贼不止抢掠,还想要杀人烧船,万幸有人相救。
那男子听到声响向她望来,只见他斗篷里头穿着一身银色盔甲,手中长剑不断地滴着血。
他倏地收回剑,走到方思阮身前跪下,一字一句道:“公主,属下来迟。”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似被火燎伤过喉咙,语调咬字十分拗口,带着一股异域的口音。
西夏人说汉话说不好时,就是这种腔调。
方思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西夏武士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面上都蒙着一条黑布,只露出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睛,眼尾微微往上挑,只可惜他的眼里却是一片荒漠,任是风流也变作了冷峻。
她的眼眸里有着淡淡的怀疑:“我以前从未在西夏一品堂里见过你。”
那作西夏武士模样打扮的男人回道:“我半年前刚进的西夏一品堂,那时公主已经离开了西夏。”说罢,他又从袖中掏出一支精巧的银色袖箭递给她。
方思阮伸手接过,仔细端详,剑尾上刻着一匹小小的奔马,雕工精细,确是西夏一品堂的记号。她神色微微一动,忽然抬头望向他,以西夏语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条黑巾底下的嘴唇轻轻动了动,说出一个名字:“李延宗。”
第106章 一只小天龙(21)
自那一日起,李延宗就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
为了尽快到达神水宫,这一路上方思阮都是抄近道,远离城池人烟,往往都是露宿野外。
又是一日清晨,她从微熹的日光中醒过来,林间丝丝缕缕薄雾缭绕在裙边,方思阮眨了眨有些迷蒙的双眼,远处青山妩媚,落入朦胧视线里,她转动了下眼珠,视线渐渐清晰起来,有一道目光如实质般沉甸甸落在她的身上。
她有感望去,和那道三丈之外的目光轻轻撞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蓦地一眨,里头原本的微微漾动的涟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目光就如朝露,经过一夜凝结而成,但当天亮之际很快就会蒸腾消散,无影无踪地隐匿在空气里,但却无处不在。
李延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两人独处时常常相对无言,但方思阮却感知到有一种微妙情绪隐藏在他的黑巾之后。
方思阮感到腹前有东西轻轻耸动一下,低头一看,却是阿鹘,它正用自己的尖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昨日晚里它紧靠在她腹前休憩,这时也随她一齐醒来。
梳理完羽毛,它就将视线集中到了对面李延宗的身上,瞪视着,颈间白羽炸起,发出“咕咕”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