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自愈,也能够愈合他人。迄今为止,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不吞噬同类是他的底线。至于同情心和怜悯,与他毫无干系。
要求一个怪物大发善心?
讽刺又可笑。
谷绪起身推开高背椅,椅脚在地面拖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银腹狼蛛吐出蛛丝,顺着丝桥爬上屋顶,在金属柜顶端和灯管之间来回,又一次织起蛛网。
隔壁囚室内,严珣仰躺在床上,单臂枕在脑后,翻过右手,狼蛛留下的伤口完全愈合,不留丁点痕迹。
食指和拇指轻轻按压,指腹依稀残留着发丝凉滑的触感。
“压抑的暴戾,毁灭的欲望。”
温柔的眸子盛载笑意,呢喃声流淌在室内,满溢出使人战栗的疯狂。
包裹囚室的能量网突然变得活跃,细小的光流曲折跳跃,时而互相碰撞,爆成耀眼的光花,闪烁在银色的空间内,组成一幕奇景。
能量的异动突兀出现,走廊外的看守立刻警觉。
“怎么回事?”
“大概又有人发疯。”
“调动监视器,释放机械甲虫。”
第五层监舍关押着监狱中最危险的犯人。他们的行为不可捉摸,会毫无预兆地发疯,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
警报声时常响起,看守们疲于应对。
长期处于紧张状况下,哪怕是虫族也会神经衰弱,变得有些神经质。
光屏亮起又熄灭,警报声没有再起响起,看守仍是尽责地放出机械甲虫,确定是虚惊一场才终于放下心来。
彼时,监舍二层安静得诡异。
被严密的监视困扰,星盗们身心俱疲,回到囚室内就关紧房门,或是躺在床上,或是搬过椅子坐下,集体陷入沉默,全都不发一言。
受到惩罚的星盗依旧半死不活。
他们无法离开床铺,整日昏昏沉沉,几乎瘦成一堆骨头。没人好心照顾他们,也不会帮他们带回食物。
他们注定会死,已经成为所有星盗的共识。
呻-吟声传来,没有任何人在意。没过多久,声音就彻底消失。
几分钟后,监舍大门敞开,两名看守走进来,身后跟着一条机械蜈蚣。
“死了?”
“抬走。”
两人打开门锁,将死亡的星盗移出来,由机械蜈蚣丢进沙漠。
囚室门后,星盗们看着尸体被抬走,都是习以为常,表情麻木,没有任何情绪触动。
监舍三层和四层空出部分房间。
多出的人员搬走后,他们的邻居心情大好。尤其是里昂隔壁的犬科兽人,终于闻不到狮子的气味,这让他们神清气爽。
三层监舍内,安娜站在囚室门后,望向走廊对面,想起那个饱受精神力折磨的虫族,脑子里闪过餐厅里的画面,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看守检查过囚室,重新落下门锁。
当啷一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安娜。
猛然想起乌韦的告诫,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转身靠向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安娜,你已经离开舰队,收起旺盛的好奇心,也不要再有怜悯。想想你入狱的经过,难道忘记了教训?”
深吸一口气,安娜蜷缩起身体,开始计算自己的刑期。
“五十年。”
漫长的半个世纪。
想到自身处境,她忽然笑出声。比起怜悯旁人,她更应该可怜自己。
一层监舍内,地道全部填平,地板重新浇筑,再看不到被巨型狼蛛跑坏的痕迹。
囚室内,屋顶和墙壁重新粉刷,谈不上焕然一新,依旧逼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