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想要效忠的朝廷吗
蓦地,一声高亢的嗓音打破了这纷乱的场面。
“都让让,让让,别挡着我家世子的路。”
眼尖的人一眼瞧见说话人乃是静安侯府的小厮,连忙分出道路,避让开来。那些说闲话的人也大多闭紧双嘴,低垂着头,催促着同伴一同离开了。
越无端拧着眉望向一边,只见人群自发让开的道路中间,那曾让他骨血都冷彻的男人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他的身上。
越无端不禁抿住了双唇,却没有移开目光。接着,他就看到眼前的男人,他名义上的继兄,露出了一个轻笑,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沈临渊看向那两个跪在越无端面前哭天抢地的人,两人皆是衣衫褴褛,脸颊黝黑,抹脸的手带着粗粝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在外劳作的平民,可那一双眼睛,却在他望过去的时候,惊慌失措的四处看去。
有点意思。
沈临渊的手指在椅背上轻点两下,还未等他开口,来福就心领神会地来到了那两人面前,眉峰一挑,颇为趾高气昂地道“好大的胆子,敢在此地大声非议静安侯府的事情。”
灰头土脸的老丈一听这名号,就险些吓得昏死过去,那可是侯爷啊。
一时之间,脸上滑稽的哭丧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忙不迭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求饶道“这这草民不知大人饶命啊”
来福啐了一口,接着转过头,露出狗腿的笑容“主子您看,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沈临渊单手支着下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觑了来福一眼,意义不明地笑道“你不是说我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吗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他的声音透着随意,可望过来的目光却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来福只觉得浑身一僵,额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腿一软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来福强忍住打颤的寒意,抖着声音道“小人斗胆,请主子先问问事情原委,再做定夺。前面就有一处茶楼,主子大可带着他们去那里商谈。”
一袭话落地,来福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复,正心头狂跳,惊惧不已时,他才终于听到他家主子吐出了一句话。
“起来吧,就依你说的做。”
这话落在来福耳朵里,无异于天籁,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吩咐其他人将兰儿的父母带去茶楼,并将对方的尸身带去别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自然而然地站到沈临渊身后,正待推动轮椅时,沈临渊却忽然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停下。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越无端身上,对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沈临渊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长衫用的是最低级的布料,这些布料哪怕是京城勋贵家的下人都不屑去用,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内容却异常刺耳。
“怎么还穿的这么寒碜,我爹都把你们带回府了,竟然没给你们置办一身行头吗”
越无端死死捏住自己的手,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才看上去和平常无异。他冲着对方作了一个揖,声音淡淡“世子严重了,侯府内自是珍玉遍地。可小民身上穿的却是母亲亲手做的衣裳,在小民心里,它是无价之宝。”
说罢,他缓缓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地看向沈临渊。
站在身后的来福眼皮狂跳,看着沈临渊用力按住了扶手,几乎露出绝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