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拳的手松开,谢司晏踏出门的那一刻,姜以婳忽然开了口。
“等等……”
她声音太轻。
谢司晏皱眉回头,眼底已经攒满了不耐和嫌恶。
“你非得看她也死在这,你才能甘心是不是?”
在他眼里,她好像成了专门要人命的毒妇。
姜以婳有瞬间痛的想哭。
盯着他那双无情的眼,眼泪又一滴都落不下来。
好久,她自嘲勾唇,极轻的笑了一声。
“做谢家的谢太太累,做你谢司晏的妻子也累,谢司晏,放过我吧,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我们离婚,好不好?”
谢司晏眼底火气一滞。
姜以婳又往前走了一步。
“谢司晏,我是真的,不想当你的妻子,不想再当谢家的谢太太了。”
谢司晏头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
印象里,姜以婳的眼睛是亮的。
看他的时候,里头总带着数不尽的爱意温柔。
如今,她却漠然的像在看陌生人,荒谬的话脱口,眼里居然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该说她演技太好吗?
谢司晏眼底情绪飞快翻滚,通红的眼眶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其他,出口的声音却冰冷。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太多,没事找事,既然你这么不想当谢太太,那从今天起你就搬出主卧,往后吃穿用度都按佣人的标准分配,至于离婚,你想都别想,你上了我谢家户口本,这辈子就只能是我谢家的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
速度之快,半点不敢停步。
他怕他再看她那双让人窒息的眼,会控制不住失控。
他一走,书房里的女佣就变了脸。
姜以婳却像是没看见。
楼下,那颗他们结婚那年种下的枇杷树已经长成大树。
她站在窗边,往下就能看到枝头金黄的果子。
“年初的时候,答应过外婆要回家摘枇杷的……”
窗外风轻轻,卷着姜以婳的念想升空。
从眼底砸落的眼泪,却被永远困在了这湖心中央的清冷别墅里。
当天晚上,姜以婳就从从主卧搬到了佣人住房。
房间远离主楼,临近湖边,又没专人打扫。
姜以婳住进去的时候,窗户都漏风。
门口佣人随意把行李扔给她,打着哈欠就走。
狭小逼仄的房间空下来,风过,吹的姜以婳心头也空。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床边,强忍了一天的痛意,在夜里彻底爆发。
她一夜没睡,曲夏那边也闹腾了一整晚。
天擦亮的时候,姜以婳还能听见隔壁女佣羡慕的声音。
无非是说曲夏福气好,就算了没孩子,有了谢司晏的宠爱,她的后半辈子也不会难过。
姜以婳听过,扣进床缝的指尖顶到了头,承受不住裂开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她偷偷找了家庭医生给她拿了打胎药。
这孩子,注定是留不得的。
大抵是觉得这面见一次少一次,把药递给姜以婳时,家庭医生还是多说了几句。
“没了这孩子也好,太太你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打了这孩子好好养着,也姜,还能看看第二年这院子里新长出来的花。”
姜以婳却只是笑。
笑望着院子里,从船上相拥而下的两人。
冬天,太难熬了。
回到佣人房,她把和谢司晏的过往都翻了出来。
胸腔里的血涌到嘴边的时候,她才把一副曾经谢司晏为她画的画扔进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