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罢了。”萧吟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难得听话, 反教杨煜不痛快,道:“没教你穿鞋。”
萧吟脱鞋回榻上, 往窗台靠去。
杨煜捉了她脚踝, 细得他单手就能圈住, 一用力, 又将她整个人拉到身边。
灯火照着萧吟看来平静的眉眼, 是少见与他发脾气的架势。
杨煜知道她其实舍不得怀章, 又受用她这样, 神色宽缓了几分,欺身过去想同她说说话。
萧吟没躲, 只对上杨煜直白的目光,问道:“几时教怀章过去?”
“他可比你有骨气。”杨煜道, “差点一头撞死在坤华宫。”
萧吟几乎跳下软榻,却被杨煜抱住腰一把压回细软里。
杨煜看萧吟挣扎得厉害还一直教他放开, 到底动了怒,沉声道:“萧吟。”
萧吟停下了动作,仍旧看着杨煜,面色却坚毅起来,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卖国求荣不会有好下场。但怀章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眼眶发红,眼波潮湿悲伤,鼻音渐浓,道:“他只是不幸遇上了我,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我要是当初坚决一些要他走,他也不会跟我一样连选择自己要什么都办不到。”
杨煜知道她对怀章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今夜是第一次,她真正开口责怪他。
她愿意坦露心声原该是教杨煜高兴的事,但萧吟话里还有其他意思,杨煜明白她就是不肯放下那些云烟往事,所以他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去安抚萧吟的情绪。
“他宁可抱柱而死都不要离开你,但他舍不得你吃苦。”杨煜嘴角勾起,眼底尽是讥讽,攫住萧吟下巴,道,“当真的主仆情深。”
杨煜的眼神尖锐压抑,一想起那个从来卑微软弱的内侍竟然面无惧色地表达对萧吟的忠诚,而萧吟竟也为他这样失态,他的怨气又将要突破忍耐的极限。
“我以诚待怀章,他知道。”萧吟看着杨煜,泪珠自眼角滚落,“三郎也知道,却不信我。”
杨煜道她又要迷惑自己,狠声与她道:“你发誓忘了沈律,不留一丝他的影子在心里,朕就信你。”
“他已经死了。”
“朕要你发誓!”杨煜低吼道,手已经扼住了萧吟的颈,“你但凡还想着沈律,就教你母亲……”
“杨煜!”萧吟怒道。
她第一次直呼杨煜名讳,是坚决不允许他对亡母不敬,逼她连个孝道都无法遵守。
杨煜指尖用力,萧吟被迫仰头,被扼住呼吸的痛苦教她不由发出闷哼,但她不肯就这样屈服。
“你怎样辱我都好,何必伤及先人……”不断涌溢的泪不知是因为身体正在承受的折磨,还是心被伤得痛了,她并不想哭的。
她试图维持的坚强被眼泪冲得支离破碎,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借由着今日之事流露,将她心里仅剩的坚持教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