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标签贴在钢琴底板的角落上摇摇欲坠,上面用黑色签字笔挤挤挨挨地写着:Katsuki Yuri,6.5.2012维克托:“……就这样?”
勇利:“这本来就是要拿出去卖掉的……当然只能这样。”
两人默默地从钢琴底下钻出来,步调一致地拍着腿上粘着的尘土。
“学校可真是要榨干学生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维克托半开玩笑道,“毕业作品这种东西也要卖掉吗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勇利你是怎么把它留下来的?”
“这个嘛,”勇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当然是用了一些手段……”
“等等!”维克托突然打断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克里斯搞的鬼?”
勇利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你早就知道?!”
“不不不,”维克托连忙解释道,“你告诉过我你们俩认识,还记得吗?而我又知道他家里是开连锁琴行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我估计是他帮了你这个忙。”
“你猜对了,”勇利松了口气,“要不是他,我可能压根就通不过毕业考试……你可以看看刻你名字的地方,那其实是我当年故意造成的一块破损。”
维克托眨眨眼:“你那时候胆子真大。”
勇利红着脸辩解道:“我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做这架琴,而且我知道以后我会从事调律工作,没机会再做琴了,实在是舍不得……我跟克里斯提过这事,要是早晚有一天这架琴会被卖掉的话,我希望能让我知道它的去向,也许未来有一天我还可以把它再赎回来。”他的眼神飘向了一边,“……赎回来刻上我自己的名字。”
维克托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勇利:“你当初可绝对没想过有朝一日真能把这琴送给我,对吧?”
勇利脸更红了,小声道:“那只是个幻想啦……”
要是五年前有人告诉勇利他会把自己做的琴亲手送给维克托而对方还会开心的收下,那勇利一定会说这人疯了。然而现实往往比最大胆的幻想还要疯狂:这架凝结着勇利的血液与汗水(还有一部分金钱即使克里斯给他打了个折),施坦威旗下最小型号的三角琴,如今身上刻有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全名,正是被其本人欣喜若狂地作为礼物收了下来。
现在的气氛太好了,维克托还处于兴奋状态,而勇利自己因为维克托喜欢他送的礼物所以他也很开心。不如现在说出来?他咧着嘴看着维克托笑,却一个字也没听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怎么样,胜生勇利,就现在吧,趁着这样轻松的氛围,趁着你们都还高高兴兴,趁着你那指甲盖大小的勇气还没完全泄光,把这个决定说出来吧也许他还不会生你的气。
可是他会生气吗?勇利的思维突然跳到了另一个时空里。生气的维克托我还没见过……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维克托生气的样子,倒不如说就连会让他生气的理由都想不出来:这个人的优雅从容是刻在骨头里的,也许生气有损于这种高贵的品质,根本没被放入能够表达的情绪之中。
勇利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层层衣物包裹下的手臂炙热的让他焦躁难安。
他模模糊糊听见维克托还在滔滔不绝地阐述这架琴放在他圣彼得堡公寓的哪里更好他好像无法在书房与客厅之间做出最优选择。
或者把它和原来那架琴摆在一块也可以?维克托朦胧的声音向他飘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维克托,”他听见自己用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语气道,“我已经安排好托运了。和你一起回圣彼得堡的,只有这架琴。”
“不好意思?”维克托说,“我刚才没听清”“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维克托的学生了。”勇利盯着地面,一字一顿地说道,“维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