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下意识摇头:“不知道……”
“因为妈妈告诉我,她能分辨出我的琴声。”勇利的眼镜后闪现了一下可疑的水光,他吸了吸鼻子,“我从来、从来都没把父母放在心上过……他们不识谱,不听钢琴曲,除了贝多芬一个钢琴家都不认识但他们能分辨出来我弹的声音和你的不一样,哪怕只是几个小节。”
他的哭腔渐渐收不住了,几行反着光的泪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脸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连这个都从没注意到,我之前都在干什么?在自己的小屋子里自以为是地一天天练琴……我太自私了。
“而且你在我们临出门时说的话也打醒了我我们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他艰难地笑着,满脸泪光地看向维克托,“我刚刚发现我没有生活……至少我从没追求过生活。”
维克托实在忍不住抱住了他,意外地没遭到反抗:“我很遗憾听到你这么说。”他慢慢抚着勇利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安慰道,“但我很高兴你现在把这些都想通了。”
“我,我知道我现在弹的远,远不够好,”勇利回抱住他,在他的颈窝里哭到喘不过来气,不停地吸着鼻子,“但我还是,很,很开心,能在弹琴的时候,得到你的指导就算你训我训的这么狠。”
此刻,维克托被两股极端矛盾的情绪缠绕着:他既心疼勇利,想要安慰这个小可怜,又对勇利的主动示好感到狂喜。
“严师出高徒嘛,哈哈。”他只好干笑两声,“不管你是调律师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是我的学生,我可不会手软。”
“对,我希望维克托就是维克托,不要因为别的事而做出改变。”勇利坚决地赞同道。
他突然按着维克托的肩膀拉开两人距离。
“我本来只想奢求一张签名照之类的,没想到现在……你总是给我惊喜。”他的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维克托看着他在嘟哝了一声“真是够了”后开始疯狂擦眼泪。
“啊我真的不会安慰哭泣的人啊!”维克托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有什么好哭的呢?真人就在你眼前,每天和你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教你弹琴,只要你点头就给你做无尽的示范……你应该高兴才对!快点,笑一个。”
勇利抹了一手鼻涕眼泪也没能止住抽泣,索性扑在维克托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现在做不到,让我缓一缓……好久没这样子了,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他的两条胳膊无比自然地缠上了维克托的腰,完全没察觉到维克托那陡然僵直住的身体。
“谢谢你,维克托……谢谢你。”他低声说道,吐出的热气尽数打在维克托的脖颈上,“能遇到你,我真是太幸运了。”
“勇利,”维克托突然叫他,“勇利?看着我。”
“嗯?怎么了?”勇利迷茫地抬起头来,用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却在维克托的想象中栩栩如生的湿漉漉的眼眸望向他。
维克托没什么感情起伏地说:“我现在就要给你个惊喜。”说着他把勇利的眼镜摘了下来。
“可是维克托,”勇利困惑地说,“我看不清”接着他看到那团模糊的银色凑了过来,然后,两片温热的、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
三秒后这个东西离开了,并且出声道:“我觉得这个惊喜应该用不着用眼睛看。”
勇利还保持着刚才呆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微张着嘴的动作,脸在月光下“唰”地镀上了一层红。
“你你你……这,惊喜,我”“我刚才亲你了。接受现实吧胜生勇利。”维克托故作淡然地把眼镜重新给勇利戴上,“走,我们回家。”
勇利被维克托拖在后面,走的跌跌撞撞,脸上的表情逐渐灰暗下来。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