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就乡试了,二郎一鼓作气考上举人以后你就是举人娘子了,那是多大的风光。“苏氏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弟妹给安抚好了。
说起自家那个书呆子丈夫来,宋氏就撇了撇嘴,跟大嫂倒苦水,“什么举人娘子啥的我不稀罕,君彦他爹好歹是个秀才,如今世道不好,咱家也不如从前兴旺,二郎去外头私塾当个夫子一月也能赚几两银,现在整天窝在家里啥也不干,光知道闷头读书,那书里还能看出金子来?”
弟媳吐苦水,苏氏这个长嫂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又说了几句贴心话,把宋氏劝回屋了。
宋氏声音大,初夏天气燥热,蝉声鸣鸣,生生把沉睡的陆家老太太吵醒了。
院子里的嘈杂声传来,帷帐里沈溪睁开了眼,看着头顶绣工精细的麻布帐子,幽幽叹了口气。
沈溪上辈子孤儿出身,是给御膳传人的师傅养大的,刚把师傅送走,清明节给老人家上柱香的功夫,回家路上,倒霉催的遇见劫道的,这么砸了下头就噶了。
等再次醒来,她就成了陆家的当家老太太。
陆家有三个儿子,陆大郎原本是衙门的捕头,身长九尺,力能扛鼎,一身的好武艺,沈溪穿来没几天就离家参军了,二儿子书呆子秀才一个,读了十几年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儿子倒是个做农活的好把式,就是脑子不怎么活络。
家中三子都已成家,大郎娶妻苏氏,育有陆家大孙女福姐儿,二郎娶妻宋氏,育有一子陆君彦,三郎跟妻子崔氏刚成亲,还未所出,三个儿媳妇虽性格迥异,对她这个婆婆却孝顺的紧。
穿都穿了,既然有命那就好好过。
再说陆家一家人对她这个老太太着实不错。
沈溪如今所在的朝代是大晋朝,大晋建朝数百年,也曾有过政治清明,百姓安居的盛世时代,不过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无心朝政,整日盘桓在后宫嫔妃间,大晋的朝政全掌握在宦官手中,苛捐杂税百姓苦不堪言。
去年羌族趁晋王朝衰败,大肆南下纵兵抢掠,接连攻下边关数座城池,朝廷派兵增援,大败而归。
战乱让百姓生活更加沉重,腐败的朝廷犯了众怒,终于在半年前一支起义军揭竿而起,“狗皇帝昏庸无能,不把老百姓当人,咱们凭什么为他卖命!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老子反了!杀了狗皇帝,把羌族狗赶出中原!”
数月之间,浩荡起义军队伍迅速长大,前几日听村中自外乡逃回家的汉子说,起义军就是一群流氓地痞组成的,攻下一座城就烧杀抢掠,跟羌族狗比起来也没区别。
但是就是这样一支队伍,打起仗来却凶悍异常。
仅仅数月的功夫,起义军已攻下几个郡县,听说下一个攻打的就是平塘镇所属的北乡郡。
镇上人心惶惶,家中男丁都去县里打听消息了。
两天前陆三郎两口子也套了马车去了县城,三郎媳妇儿娘家就在县城,世道这么乱,她不放心年迈的双亲回家探望,二来陆三郎也顺便去县城打探一二。
不管咋地,沈溪能重活一次就很知足了,穿成老太太就穿成老太太吧,师傅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人啊,活一辈子自己活得舒心,才是真的好。
上辈子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今有了这热闹的一大家子,她还要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日上竿头,外头太阳热辣辣的,院中一丝风也无。
沈溪到底年纪大了,受不住热,稍微躺了躺,就慢悠悠床榻上起来,打算喝杯凉茶摇摇婆蒲扇凉快凉快。
苏氏早就在外头守着了,听见屋里的响动,赶忙端着打好的洗脸水轻声敲门,“娘,您起了?”
“起了,起了。外头日头晒,秋娘啊,别在外头站着了,快到屋里来。”
苏氏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