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不断催促。
李香庭按住鱼,它忽然不动了,好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他看着鱼的眼睛,仿佛觉得……它也在怜悯自己。
要怎么做?
他举起菜刀,落下两寸,手悬在半空,又高高抬起……周而复始,难得硬下的心,在最后一刻总是软掉。
李香庭眼泪瞬间倾泻而出,还是松开了手。
他抱头蹲在砧板边,耳边尽是外面日本兵的欢声笑语,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快一点!”
“中国人做什么都做不好。”
“哈哈哈哈是啊——”
李香庭忽然站起来,拿起菜刀往外去,还未走到门口,被进来的王朝一拦住。
王朝一愣愣地看向他手里的刀,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跟他们拼了。”
“你疯了!他们有枪。”王朝一夺了菜刀,把人往里推,“吴硕重伤未愈,灯一卧床不起,明尽是出家人!你,我,两个!你觉得能对付得了他们吗?如果我们死了,寺庙怎么办?壁画怎么办?两位和尚怎么办?”
李香庭紧咬牙,嘴唇不停颤抖着。
王朝一看向砧板上的鱼,猜到一二:“我知道你不杀生,我来,你去照看他们。”他拍了拍李香庭的背:“老师,你清醒点,别做傻事!我们不能没有你!你平时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李香庭咬牙沉默。
王朝一送他出去,对日本兵点头,一边比划一边道:“他厨艺不好,我来,我给你们做鱼。”
日本兵围着小火堆烤土豆,没搭理他。
王朝一推了李香庭一下:“快去。”
李香庭转去灯一房间。
明尽见他,立马迎过来,李香庭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脖子:“不出去,继续念经吧。”
明尽抬脸看他,眼泪流下来,他并没有告诉师父外面实情,床上的灯一虚弱地问:“出什么事了?日本人……咳咳咳……又来了?”
李香庭擦去明尽的眼泪,对灯一微笑:“没事,日本兵抢点食物,一会就走了,没人受伤,您放心。”
灯一松口气,闭上眼,接着念经。
……
日本兵吃饱喝足,带上些土豆和红薯走了。
他们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安生日子。
从前总爱笑的明尽也变得深沉许多,虽然能说话,却不愿开口了,终日郁郁寡欢,除了念经就是默默打扫寺院,或者趴在水池边,盯着空荡荡的池水发呆。
一天傍晚,寺院门被敲响。
李香庭放下画笔,往大门口去,就见明尽领两个老人和一个男孩进来。他们是住在西边山口的农户,家被日本兵烧了,无处可去,便想来寻一处庇护之所。
灯一师父收留了他们,住在陈今今住过的房间。
日本兵抢走一些食物,他们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