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陷进去的地毯。
室内家具皆由昂贵的沉香木制成,散发着属于木材的淡淡香气,雕刻着精致繁琐的牡丹花纹,雨过天晴瓷器分外温润,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枝子。
转角处用的大小一样的珍珠,一下一下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奢侈又清贵,有着浓郁的个人喜好。
一眼望去,仿佛身在云楼宫阙,瑶池仙境。
他独自站在这里,老家的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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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活得跟个人精似的,自然不会来这里讨嫌。
唯一能够来到这里的,唯有他的亲信小厮:“回禀公子,果然不出您所料,少夫人又换了药方,是是”小厮欲言又止,想起那血渍呼啦的场面他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他实在想不明白少奶奶这是图什么,八十老翁但凡有些家底病了都想请大夫,怎么他们家少奶奶就活活等死呢。
沈今川眉头一皱,转过身子,连听都不愿意听,直接让人退下。
手里是已经传来已久的信笺,来自京城,来自他现在的妻子薛阮阮,这上头的每一个字他都摩挲过无数次。
上书写着:“夫君为公,我为母。”
源自之前他说过的一句源自礼记的“天下为公”,不知怎么的,在薛阮阮听来便演变成这样,好似“天下为公,我为母”,也没有什么不可。
但这种啼笑皆非的信笺,在沈今川看来却是在他的引诱之下,薛阮阮会将他期待的那个人再一次送回身边。
——即便薛阮阮无法,让阿闻出出气也好。
他们已经分离得太久,甚至还隔着生死,让他挤压太多的情绪。
此时此刻,在和他记忆中如出一辙的房间布置,才能够让他流露出一丝脆弱。
沈今川想起他掀起盖头是那双氤氲着泪珠的眼眸,回想起从前她受过的所有冷待,所有的冷言冷语,还有她在大厦将倾之时沉稳坚韧,撑起整个门第。
昔日薛阮阮的算计不算高明,但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拿命来博死后惦念。
他从前多心疼薛阮阮,如今便多恨她。
恨她把他当成一个傻子来愚弄!
——直到上辈子他缠绵病榻,才愿意承认他爱上了薛闻。
——爱上了那个罔顾长姐性命、勾引姐夫、贪慕虚荣的薛闻。
——可直到最后,薛闻狠心到不顾名声,也没来病榻前看顾他最后一眼,未曾知道他的心意与悔恨。
——他悔恨因当年误会冷眼看旁人欺辱于她,看着她在后院艰难摸索,把自己打磨得光滑,悔恨他发现得太晚太迟,又碍于自己颜面不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