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是认真要请来于璚英的。
且绝不仅是作为公主的老师。
而是为了她要做的事儿,必是需要更了解外头世情、甚至了解军伍战事的女子帮忙。
没有人比兵部尚书之女更合适了。
于谦略微沉吟。
他自然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与夫人一样,都是诵读诗书胸有丘壑的女子,并不是囿于一阁之内的人。
想着他近几个月几乎是住在了官署中,女婿亦然(马顺死后锦衣卫内在大洗牌),璚英却只能独个呆在家中。
上回还与自己道家中藏书都已读尽,可惜他近来忙的无暇为女儿去馆舍借阅藏书。
若是来做公主老师,旁的不说,必可多阅宫中藏书,想来她是愿意的。
于是在经过一番‘小女学浅规矩粗疏’等传统谦虚流程后,姜离终于顺利敲定了这件事。
她心情大好。
因兵部事多,于谦见皇帝要拉着郕王说官中刊印之事,他就告退了回去。
也得尽快写一封书信托人送去给女儿,告知此事。
想到璚英看到这封信时的神态,走在路上的于谦也不免笑了——她的眼睛必然又会骤然亮起,像是晴朗夜空中的星子。而在于谦心中,女儿的笑容可是比加了蜂蜜和糖霜的牛乳茶还要甜。
那孩子会高兴的
。
这边,姜离跟朱祁钰抱怨起各类娱乐文学的匮乏。
“小钰,你不知道那些道学儒生,照着板子写出来和戏文有多难看。”
不是为≈rso;歌功颂德,就是写孝子贤孙,恨不得要指点着所有人跟这个学。
朱祁钰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也没办法嘛&adash;
从太祖就定下过规矩:≈ldo;今学者非五经、孔孟之书不读,非濂洛关闽之学不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2]
太宗年间更是规定了连戏文也只得写伟光正,若写了亵渎帝王圣贤的戏曲,从写的到印的到唱的,一条龙进牢里蹲着去。
那儒生们也好,寻常文人也好,自然不可能放开了去写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
姜离托着腮道:“时移世易,祖宗的规矩该改改了。反正……”
她没有说完,但朱祁钰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未尽之意:反正祖宗的铁碑都拔两块了,还差这一两条例律?
朱祁钰原本下意识要点头赞同:皇兄这是病中无聊的紧了,想寻些有意思的事儿。且找些机灵文人来写,不比整令二大营去亲征好的多吗?
但想起方才皇帝拿‘快要死了’吓唬他,朱祁钰忽然也起了要小小报复一下的心思。
于是故作诧异道:“皇兄今日怎么会这么说呢?”
“几年前,可是皇兄亲自下旨禁掉了一本叫做《剪灯夜话》的,那本书就跟寻常儒生写的酸腐书毫不相同,里面颇多志怪故事。”
“一度还风靡京城呢。”
“然而国子监祭酒上奏后,皇兄就以此书引的‘经生儒士不务正业,不讲正经文章反而整日谈论杂书’,以及‘有伤教化,惑乱人心’为由,把这本书禁掉了。”
“算来,那是自咱们大明开国来,朝廷出手禁掉的第一本。”
“写书的那人,还上表请罪来着。自此,外面越发不敢放开了写话本。”
无辜被朱祁镇回旋镖扎到的姜离:……
好好好,原版正统帝,真是她各个方面的绊脚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出来绊她一下。
于是姜离斩钉截铁道:“哦,你说六年前禁书的事儿啊。唉,那时候是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