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收没饭吃。”
陆野朝外看了一眼。
天色阴沉,旅馆门口的路面上已经密布着星星点点的深色痕迹。
还真下小雨了。
担心市场会提前收摊,陆野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把黑色长柄雨伞,出了门。
中午偷懒给陆思齐吃了煮挂面,晚上说什么不能再糊弄了。
菜市场和旅馆隔两道大街,抄近路只需要穿过楼后纵横交错的巷子区就到了。
二十年前,这片巷子一直是陆野和小伙伴们打游击战的绝佳阵地,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巷子还是那片巷子,有出息的小伙伴们陆续离开,没出息的成了这一片儿的地头蛇,混迹于外围各大网吧夜店大排档之间。
只有陆野,和巷子里那些留守老人们一起,没什么奔头地镇守着这片老旧的“城中村”。
懒得走。
也走不了。
绕过一个高门大院,羊肉炖萝卜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盘算着晚饭可以来一锅,再做个糖醋山药,炝颗生菜球,煲个猪肝汤,齐活。
多雨的桐城,湿滑的青石路。
古色古香的宅院,寂寥的雨巷……
如果不是老汉衫大裤衩,以及脚上九块九的拖鞋有些违和,陆野觉得此情此景其实还挺容易让人生出些矫情的思春愁绪。
比如,细雨天撑把伞,遇见个丁香般的姑……小伙子什么的。
天色越来越暗,云层越积越厚,小雨眼见着要转大雨。
白逸青的脸色比天还黑
他在这片迷宫一样的巷子里已经辗转了将近二十分钟,要不是现在还不到六点,他都怀疑自己遇上了鬼打墙。
七月旅馆那个始终接近不了的诡异蓝色光标,和右上角1%的电量,说不上哪个更让人焦躁。
白逸青暗暗磨牙。
雨滴洇湿了衣服和头发,凝结的水珠顺着线条匀称的小臂滑到手背上,要命的是,他的耳朵里刚刚出现了并不陌生的杂音。
白逸青摘下受潮的助听器攥在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隐忍的青白色。
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摔东西的时候,身在异乡的路痴没有资格任性。
行李箱轮子“咯咯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陆野抬了抬伞檐,就见前方转弯处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他眯起三百度的近视眼,来人一身干净亮眼的白T运动裤,身材颀长,日系中长发,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清冷的气质还是让他想到丁香般的小伙子……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片区,又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来AE学画画的,而陆野的七月旅馆跟AE艺术机构长期合作,负责提供和管理学生住宿。
“帅哥!”陆野开口喊了一声,“是AE学生吗?”
白逸青注意到了前边撑着伞走近的男人,却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低头将行李箱拎起来绕过几块不平整的青石,纠结着要不要问路。
其实,问路虽然是件小事,但对于性子孤僻又常年宅在家里的聋子而言,却是一个挑战。
他犹豫着摸出助听器,轻轻甩了甩戴上。
忽然,耳朵炸开错频的尖锐啸叫声,像刀片划过皮肤,白逸青不自觉皱起眉头,快速摘了下来……
不行。
这时陆野已经走到白逸青身前,相隔不到五米,他终于看清了男生的脸。
精致疏朗,眉目俊逸……绝色!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只怪自己词汇贫乏,难以形容心中的惊艳。
他面上正人君子:“你是在找旅馆吗?”
白逸青垂着的眼皮微抬,似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