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 无论是扮相还是眉眼,都依稀还是少年人的模样。
是小时候在野地里蹦跳奔跑时候的模样。
岁月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在不同路的人的身上, 早已经有了迥异的印痕。
“……我也同你一样。”
文文微微垂着头,半晌才缓缓说道:“在你走了之后的第三年, 我也从山里离开了,后来就没有再回去了, 那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余烬抬起头,“你……为什么?云姨怎么舍得你……”
不像她, 有娘生没娘养。文文是有爹妈的。她的母亲云姨是个和善的女人, 很爱笑, 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每次她去找文文玩或是一起写作业, 那个女人总是会用衣服兜几个又红又甜的山果给她俩吃。
小时候,余烬的二叔每次拿棒子碾她的时候, 云姨见了总是偷偷把跑出来的小余烬藏到家里去,等到那个男人找不到人拿别的东西泄了火, 她才会放她回家去。
如果说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留恋的话,那云姨一定是头一个。
“我妈死了。”
文文却淡淡的说,目光拉向远处混合着的黑暗与灯火,交缠的点线在她眼底顿挫成了烟火,然后一切都熄灭了。
余烬怔住,她几乎在一瞬间眼圈发红,一种空寂的窒息感扼住咽喉,止住她可能的所有声音。她只觉得脑子嗡鸣一片。她像是见到一颗参天巨树,缓缓的倾斜下来,遒劲的根须拔出土壤,树冠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怎么”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
云姨是那样的年轻康健,干起农活甚至不亚于一个男人来。
可这一次文文沉默了许久。
就在余烬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她说。
“我也觉得不会,我妈她那么好的人。”文文很淡的笑了笑,像是一个局外人讲述事不关己的故事。可余烬却知道,眼前的人和那个死掉的女人曾经是有多么的情深,她曾经无数次幻想如果她妈还在的话,会不会像云姨那样,微笑着看文文沉沉入睡。
在每个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能对上一张温柔的、带着浅笑的脸孔,那是余烬所能想象的,最能诠释爱意的时刻。
那是无论在何时,都有一双眼睛,长久的凝视着你,黑白交映的瞳仁中,全是你,只有你。
但她没有这样一个人。
“她被警察拖走了。我妈那时候哭着跪下求他们,但是没用,她被人驾肩膀压上了车,之后法院判她死刑,然后……她就被枪毙了。”
文文握住瓶颈,也不倒出来,就那样一仰脖,狠狠的灌了很大一口。
“我就是在那时候决定要出来。”她笑,却像是在哭:“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
余烬声音微哑,她握着拳,呼吸急促。
“她杀人了。”
文文看了她一眼,声音很平静,像是干涸的井水。可余烬却分明看到了井底的血色的土壤,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