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耿明机忽的放下握拳的手,转头道:“都出去。”
不知耿明机为什么突然要赶人,但此处空气早已变得十分焦灼了。窦娴点点头,不敢多留,赶忙招呼了白忍冬一声,领着他一同出去了。
“你也出去。”耿明机对沈怅雪说。
沉怅雪没动,他端着一张无辜漂亮的脸,望向钟隐月。
他不动,耿明机一皱眉:“叫你滚呢。”
“他不听你的话。”钟隐月说,“我来让你解他身上灵法,你为何赶人?”
“有话要同你说。”
“那便在这里说,他用不着避你,此事也与他相关。”钟隐月回头,“把门关上。”
沉怅雪点点头,回身关上宫门去了。
他这般对钟隐月言听计从,耿明机真是笑出了声来。
他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就拍起了掌,站起了身,一边用力拍掌,一边从案后走了出来。
“好!”耿明机高声笑着,“真是好,我养了你快百年,如今一转眼就对着别人唯命是从!”
他放下鼓掌的双手,朝着沉怅雪走过去,止不住地笑着声。
钟隐月立即朝着那边跨了几步,横在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耿明机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笑意瞬失,死盯着钟隐月。
钟隐月回敬一般地盯着他,眼中杀气涌动。
“这已经是我来这儿,说这话的第三遍了。别说废话,现在就解开。”
钟隐月脸色黑得能滴墨出来了。耿明机见此,却又咧开嘴角笑起来,那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他哈哈两声,回身又往里走回去,拿起一旁柜上的折扇,伸手一展,给自己扇了两下风,慢条斯理道:“别这般着急,师弟,我可还没答应你要解开这法术。”
“你说什么?”
钟隐月怒气更甚,身上的雷气把衣发都吹动了,溢出的雷动之声越发震撼。
“炉鼎之术,的确是我下的。”耿明机道,“这岂不正常?师弟,这年头,上头的掌事人说是仙门也能接灵修弟子,但有几个是真的愿接灵修的?妖后之事在前,这些个畜生随时都可能咬人,谁能心无芥蒂地养在屋头里?”
“没人真的认灵修做弟子。这些畜生,根本修不了仙。”
“华药门的云渡收的那只兔子,也是一早就打算做试药台了,不然,他门下弟子怎么会敢先他一步的?”
“他们早就从云渡长老那儿听过他的打算了,才敢出手祸害那只兔子。”耿明机往一旁的桌柜上一靠,“什么灵修,不过是些早晚都会心入歧途的畜生。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只有你跟个傻子一般,将这糟烂的东西捧在手心里当个宝。”
“醒醒吧,玉鸾!凡世间,咬了人的畜生都是要杀了吃肉的!就算是入了修界,可这些畜生归根结底也是会咬人吃人杀人的,我又为何不能为己所用?”
“沉怅雪本来百年前就该死了,他那时就只是个要死的兔子罢了!我好生养了他这许多年,算是给他延了百年的寿命!就算最后无法成仙,也算是让他多活了这一百年,他就算是被我吃了,也合该为我磕一个头的!”
听到最后,钟隐月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就断了。
“你有病吧!”他破口大骂,“耿明机!你真当自己是真人神仙呢!?还要为你磕头,他千辛万苦开化人形修道至今,就只是为了变成一颗能被你吃的金丹不成!?你这杀千刀的东西,在这破山头上苟延残喘三百年都飞不上去,你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钟隐月直呼了他的名字,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
耿明机愣住——钟隐月还没有这么放飞自我地跟他破口大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