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充裕对边关战士有多重要,增粮增饷又有多艰难。这些个蛀虫硕鼠,她恨不能亲自上阵,除之而后快。
可实际上她再怎么义愤填膺,盐务要整顿,靠的是皇帝的英明、暗卫们的机敏,乃至于岳白术这个人的良知,就是与她无尤。
她要面对的,是一个花团锦簇胜昨岁的新年,以及前来猗兰殿求情的燕十六。
“哥哥容不下我,要赶我到宫外自生自灭,还求娘娘开恩,许我在这里当个碎催吧!”
“胡说。”仪贞嗔怪了一句,对他谆谆善诱起来:“你哥哥待你的心如何,我们又不是没看在眼里。便是偶然意见相左,你好生同他分说就是了,怎么红口白牙诬赖起他啦?”
燕十六不禁气馁,不是因为皇后偏袒他哥哥,而是她全然把他当个小孩,是去是留只与燕十二商量。
他尚不知贪心,隔些时候见着皇后娘娘一面就能快乐很久,长日不得见,本也未曾感到失魂落魄。
是燕十二点破了他这份懵懂的情愫,事与愿违地将他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方。
对于他这点儿少年心事,仪贞却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再者说,我这儿的内侍不过干些跑腿递话的活计,你的年岁又不合适了——你要想好,若真决意自立门户,我倒可以托孙秉笔给你寻摸寻摸。”
燕十六思量片刻,应下来,学着哥哥那般,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多谢娘娘费心。”
仪贞笑了,说:“暂且回去吧,总要告诉你哥哥一声。”
过后仪贞同慧慧提起,慧慧倒一时称奇:宦官是刑余之身,在宫中样样便利,大致可保全体面;一旦到了民间,时时想有热水都算奢靡,更不必提什么沐浴熏香之类。
燕十六的选择是人之常情,至于燕十二,则实在可疑得很。
仪贞看了慧慧一眼,犹犹豫豫的,又抿了抿唇,低声自语似的道:“我感觉,燕十二对我…”
“啊…”慧慧立刻听懂了,轻呀一声,阻止了仪贞继续说下去:“原来如此。”
仪贞见她若有所思,又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瞎猜的罢了,无凭无据,做不得准,你可不要说给别个。”
慧慧自然晓得利害,忙不迭点了点头。暗忖:这倒说得通了。那燕十二并不是个拘礼近迂的人,缘何每每在仪贞面前手脚都放不开?
然而,这又与撵走燕十六有什么干系呢?
没来得及问出口,皇帝走进来了。
“今日与俞家子弟打马球,依稀听说俞懋兰病了,也不知你二哥哥得着消息没有。”正月里无事可做,跑跑马活动一番筋骨,进了屋直觉得热,解了大衣裳还不够,又抓起一旁放冷了的茶就灌。
“唉呀呀…”仪贞连声阻拦不及,怄得直叹,放下手里提的茶壶,旋即又问:“去打马球,怎么不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