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腹内却因为无端的怒意、烧灼着一团业火,一言不发地看了片刻,纵身上前,不留余地地一掌推在燕十六胸口。
“你干什么!”凌空被击中的滋味常人难以想象,燕十六近乎咳着血沫吼了一声,嗓子劈了,一半要沉不沉,一半还像他小时候那样尖尖细细。
不伦不类。燕十六满脸漠然,简直像是睡梦里无知无觉动手了伤人:“叫醒你。”
燕十六狠狠喘着气,抬眼瞪他:“你才是睡昏头了吧,颠三倒四的…”
“究竟谁发昏,你自己清楚。”燕十二一字一句跟磨刀似的,语落转身就走。
燕十六平白一顿,反驳的话失了时机,不甘不愿地咽回去了,垂头跟在哥哥身后回屋。
许久不当差事了,平素的功底却不曾落下过。燕十六利索地将各样行头在亮子后面有序摆好,胸有成竹,就是不与燕十二搭腔,忙活完毕,就上角落里候着去。
“早多着呢。”燕十二这会儿不像半夜里那样心潮起伏,语调如常地招呼弟弟:“去耳房里待吧。”
总管事的张太监交代得明白,帝后及一众贵人约莫酉时才会过来,此刻在殿中忙碌的宫人内侍,都还在为开宴做准备。
燕十六充耳不闻,正好两个小内侍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张条案经过,他干脆上前去搭了把手,而后就这么东瞧瞧、西晃晃,哪儿用得着人帮忙就往哪儿凑,反正就跟看不见他这个哥哥一样。
燕十二一时哑然。弟弟心思澄透,这些年有自己一力顾全,也不曾叫他受过教条磋磨,学会忍气吞声,可如这般使性子,亦是破天荒头一遭。
昨晚那两句呵责,是真刺伤了他的心。燕十二亏欠归亏欠,但并不后悔——长痛不如短痛,这是他始终信奉的金科玉律。
对方不肯挨着自己待会儿,燕十二不勉强他。老话讲饱吹饿唱,接下来好几个时辰他俩连水米都不进,无事可忙,索性坐在角落,惯性地理着皮影子,蓄养精神。
今儿这一出是皇后娘娘点的,哪吒现莲花化身。哪吒的皮影是新刻的,面如傅粉、唇似涂朱,手提紫焰蛇牙宝,脚踏金霞风火轮,漂亮非常。为报李靖烧庙毁泥身之仇,一路杀来,与木吒打、与金吒打、与广法天尊斗、与燃灯道人斗…可谓高|潮迭起,朱墨纷呈,燕十六守着他写戏单子时便说,娘娘必定会喜欢这个。
他笑,未达心底时,苦涩抢先漫上唇间,情不自禁地抿了抿,随后一丝不苟地将皮影归置回去。
天光一寸寸地黯淡下去,人影子被缩短又拉长,不知不觉之际,周遭忽地大放光彩,耳中传来细细的击节声:贵人们到来了。
燕十二随人群一道速速退至侧旁,又飞快地扫视了一圈,还好,燕十六就在他正对过。
原来掌灯了,流光溢彩的大琉璃灯树,煌煌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