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琢磨了会儿,心里有了计较,便下地来穿衣裳,一面吩咐甘棠去各宫请人。
走百病是民间特色。十六这晚,妇女们穿着盛装,成群结伴地走桥渡危、登城墙、摸钉求子,直到午夜始归。至于宫中贵人们,未出阁的时候因为家教严谨,不宜抛头露面,不曾体会过此间热闹,要等到如今方有机会凑一凑百姓人家的乐子。
“听说外头连袄儿裙子都兴穿白的呢!”武婕妤来得最快,一落座就讲起了自个儿的见闻:“便是求个谐音,这也太过了,没个忌讳。”
仪贞一笑:“这个我却想着了。”摆手朝慧慧示意,慧慧便领了四五个捧着捧盘的小宫人进来:“虽说宫中讲究多,不像外头那样争奇斗艳得厉害,咱们也别被人看作了田舍奴。这几条裙儿参差仿佛,上身如何配大袄、或者比甲、斗篷,都依你们自己。”
武婕妤细看:三条裙儿皆是白底缕金,寥寥勾勒出吉祥花样来,并无别的钉珠缀宝,夜里行走时,便唯见流光隐隐,不显纷繁俗气。
她心中甚喜,只碍于身份,不敢擅先,夸赞一通,复问仪贞:“娘娘预备搭个什么呢,也好给我们打个样儿。”
仪贞知她用意,也不藏着掖着:“我有一件狮子滚绣球的大红短袄儿,裙子便挑了条压脚卍字不到头的——你们只管考虑如何相衬,这时候还囿于那些条条框框可没趣儿了。”
武婕妤喜不自胜地应着:“我且等贵妃和公主一道。”
还有一个苏婕妤。论长幼她比自己大几个月,不过她那个人一向谦让嘛,武婕妤今儿个不打算与她假客套。
仪贞点了点头,心里不知想到了哪儿。两人喝了一盏茶,沐昭昭和苏婕妤相携而至。
沐昭昭穿了身妃红遍地莲纹长袄,洁白的风毛拢着下巴颏儿,气度比平素添了几许娇艳,与苏婕妤前后行过礼,因含笑说:“我仰慕苏婕妤琴音已久,今早突发奇想前去造访,不料叫慧慧姑娘白跑一趟萼华楼,耽搁了时辰,请娘娘只罚我一人就好。”
仪贞应得爽快:“罚你个什么呢?诸位都替我想一想,别轻饶了她才是。”众人笑着,仪贞又朝苏婕妤望去,见她依旧家常打扮,容色淡然——想来这片刻的耽搁,缘故非是沐昭昭所说,恐怕因苏婕妤而起。
与皇帝有关吗?仪贞说不准:她都还不知道,皇帝肯不肯赏这个脸呢。
到底眼下来了的,少顷,齐光公主亦到了,一应言词如常,究竟新定的婚事能予她几分慰藉,仪贞不得而知。
她终于逐渐地意识到,她无缘与人人都赤心相待,倾盖如故、白首如新,前人早有先知。
大家聚齐了,便七嘴八舌地商议定了夜里的安排:扈从之人是少不得的,排场拉得太大既不方便,又难免惹眼。她们每人便只带一个宫人,余下的额度都要紧着皇帝的亲军——另外的暗卫就不在她们的考量之中了。
仪贞准备放慧慧与孙锦舟团聚去,珊珊和甘棠两个又不爱往人堆里挤,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