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团子被华萼楼的大宫女芝芝抱在怀里,“咪咪”逗了两声,一人一猫识趣地退出门外了。
仪贞目送着她离开,随后才将脸转向沐昭昭,笑道:“按祖制,贵妃宫里该有女官两名,掌管日常起居的大宫女六名,杂使的小丫头们不论,怎么回回来,我只瞧见芝芝忙里忙外呢?”
这些宫人配置等级,其实在先帝一朝的早期最为完备,后来王遥篡权,内监势力坐大,女官们退居其次,渐渐就没那么风光了。至于皇帝本人,对内帷之事更是鲜少过问,甚至大有隔岸观火的意思。
“人虽多,但各自性情长处如何,我了解不多,倒不如全交给芝芝,凭她调停就是。”
这话即是说,一众宫人里,只芝芝一个是可信的了。
仪贞一想,当初册封沐昭昭的旨意下得突然,皇帝真正的用意,恐怕王遥也猜得了多半,彼时二人之间尚未撕破脸,趁着华萼楼新归置,塞一堆来路混杂的宫人,正是顺水推舟的事。
沐昭昭代管了一阵宫务,自己心里有了一本账,而今看仪贞不自知地微微摇头,便问:“人多口杂,恰如那一位所愿了——是谁出了差池,还是不止一个两个?”
流言蜚语要想肃清,少不得一场杀一儆百,仪贞此刻来问沐昭昭的,却是另一要紧处:“你可还记得拱卫司指挥副使刘玉桐?”
两人四目相对,仪贞自然没错过沐昭昭面上闪过的那一瞬异样,只是对方掩饰得太迅速了,她不敢断定那究竟是何种情绪。
“不正是从前除王遥时,护送咱们离开汤泉行宫的那些侍卫?”沐昭昭这说法很有余地,既不矢口否认,也不直言刘玉桐其人。
仪贞点了点头:“刘玉桐有功,之后颇得陛下信任——骑术也很不错。”
沐昭昭强撑不住,到底变了脸色,目光敛着,不肯动摇似的:“是么?”
她很急切地表露着抗拒,不光因为自己并无此意,还因为仪贞。
谢夫人进宫那一回端午宴,她酒喝猛了,有些支撑不住,兼又想给皇后母女留出说体己话的工夫,提早离了席。
日头正晒,沐昭昭一手握着扇儿遮阳,一手由芝芝扶着,脚下软绵绵地寻阴凉处走。
芝芝见她面色不好,劝她坐下歇歇,使人去传辇轿来,又说怕是受了暑气,该吃一枚香薷丸。
歇脚的地方许是离前朝不远,辇轿还没抬来时,一队侍卫飒沓而至。
沐昭昭倚靠在一处太湖石后稍平整的地方,外头由芝芝守着。侍卫们知晓是有女眷在,便停住脚步,只领头的那位上前半步,低头行了个礼,又问有无示下。
沐昭昭图省事儿,一句“不劳烦”温和而坚决,芝芝却因来者面善,开口道:“贵妃娘娘忽觉不适,偏劳大人走一趟…”
“芝芝。”沐昭昭低声喝止住了她:“大人们自有公干,不敢妨碍。”
“是。”芝芝亦是一时情急:沐昭昭向来体弱,又不大管事,她则恰是个急公好义的性子,在华萼楼里作主惯了,眼下竟失了分寸,忙向那位侍卫道:“请大人勿怪。”
“姑娘言重。”来人也分外地好脾气,说:“臣等并无急差,愿凭娘娘差遣。”
沐昭昭仍一意婉拒,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