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进,一间也多不得,甚至台阶的数量与高度都要仔细别逾了制,否则谁也不敢断定哪一日会被同僚抑或君主揪出来,借题发挥到什么地步。
勋贵们就没这么守规矩了。例如皇帝的一些堂亲,仗着辈分大,恨不得把护城河都引到自家的花园子里去。富商巨贾们倒没这份胆魄,万事财开道,东起一座小楼,西建一座别院,处处不离格,谁又能奈他何?
相较之下,谢家这本本分分的粉墙黛瓦,质朴得简直有些异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皇帝眼里,不贪图一时荣华富贵的人,说不定就有更大的图谋。
这也是惯常的帝王心术了,便无谓看在仪贞的面子上增减几分。
再者门窗户牖、斗拱檐桷虽不奢华,但花木藤萝、假山奇石却是极见用心。
皇帝目光毒辣,寥寥数眼间已将宅院格调尽收眼底,胸中丘壑曲折,脚下不过走了十数步,垂花门近在眼前。
谢夫人正领着内院的诸多婢女仆妇,雁翅般排开在门前,一派恭肃严整景象,专候着迎接贵客。
忽然几声铃铛轻响,打破了众人的屏气敛声,旋即就见两朵云团模样的东西飒沓而去——
“福子!”仪贞被这两团蓬蓬的小玩意儿围住了腿,眼睛一亮,细瞧发现不对:“小了许多,耳朵上也没有缺口…”
“这是福子的孩子了。”谢夫人赶紧走到三人面前来,暗中一摆手,令喂狗的婢女将两个小东西抱下去,自己则低头行礼:“臣妇见过陛下、娘娘。幼犬一时无人管束、冲撞了圣驾,请陛下及娘娘恕罪。”
皇帝略一抬手,免了她的礼,语气比对着谢大将军恳切不少:“夫人不必如此。今日朕未曾设卤簿,正是为着蒙蒙能够与二老好生团聚一日,而无须囿于君臣之礼。”
他是故意唤出这个私底下的乳名的,谢夫人听了果然心里一动,面如平湖地应下来。
仪贞浑然不觉,一心只怕母亲仍旧拘谨,索性伸手挽住她的胳膊,道:“阿娘,咱们进屋再说吧。”
谢夫人这才笑起来,连声称自己糊涂了,请仪贞与皇帝往里走,余光扫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谢大将军一眼,警告他别太失了态。
谢家祖上从前也是接过驾的,如今纵然数不清换了多少朝天子多少朝臣,许多仪轨早变了样儿了,到底万变不离其宗,因而帝后二人虽然来得突然,但见谢家上上下下也不至于阵脚大乱。
秋老虎余威不减,皇帝与仪贞坐了一路的车,谈不上辛苦,多少有点生汗,就着婢女捧来的温热手巾擦了擦,顿时清爽起来。又饮了两口茶,仪贞便率先抬手,从各色果点中取了一碟子金糕,奉给皇帝。
满桌子点心,就数这一样最平常,无非因为仪贞打小爱吃一口酸酸沙沙的,方才摆在了趁手的地方。
皇帝脸上也看不出喜欢不喜欢,客随主便的态度倒很鲜明,依言拿起一块,送入口中吃了,随后端起茶盏,接着慢品。
“二哥哥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