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头,表示体谅她不愿汗流浃背劳力劳心的顾虑。
仪贞自觉与他又新添了一份默契的约定,内里颇为满意,把旁边一只象牙凉枕摆正了,方便他一道躺下。
皇帝这会儿又改主意了,说:“既然没有人侍立在旁,关起门来,就穿着纱的四处走动又有何不可呢?”
金口玉言的话都发了,仪贞也就不假惺惺地推辞了,果然从床上蹦起来,趿上软鞋,走到妆台前揽镜照了照,又绕过折屏,踱到外间去。
皇帝看着她好整以暇,巡视新天地一般,忍不住猜测,她在家中的那些年月,就是这样安闲度过的吗?
大将军家的宝贝姑娘,受娇宠的程度只怕连他也不能想见,亦如她对父母兄长的那份依恋,他到底无从感同身受。
“鸿哥哥,”她忽然回过身来,两眼放光地望着他,“你那只笛子还在吗?”
听仪贞时断时续的奇腔怪调,还是皇帝亲自来清音解秽,二者之间并不难取舍。
皇帝只好重拾旧典,取出束之高阁的竹笛来,问她:“想听什么?”
仪贞笑眯眯地偎在他身边,说:“吹什么我都爱听。”
马屁精。皇帝扬唇,将一首缠绵悱恻的《鹊渡》吹出了喜相逢、永团栾的意境。
仪贞情人耳中出伶伦①,丝毫不觉得这样改编有何不妥,我曲抒我怀嘛。
倘或牛郎织女不必再天各一方、一年一会,凡间少一段催人泪下的相思绝唱又何妨呢?
一曲终了,皇帝偏过头,就见她正靠着自己出神,手指头还绕着一截儿头发——一半是她的,一半却是他的,两厢混在了一起——时不时捋两下,又缠两下。
皇帝顿时觉得这画面很叫人愉悦,不再动弹,且由着她摆弄。
他们当初的婚仪虽遵从古制,但并没有结发这一项,皆因皇帝乃万乘之尊,哪怕对方是贵为小君的正妻,终究冠了个“小”字,不可为了俯就于她,便有损圣躬分毫,即便只是一缕发丝。
思及此处,他心里微动,正欲说些什么,就发觉自己的头发已经被仪贞编进了她的辫子里。
第54章 五十四
“唉呀…”仪贞发觉不对, 忙不迭地将辫子解开来。
她的手指头偏生就这么灵巧,从结辫儿到撒开拢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皇帝既没顾上生气, 又没顾上失落, 一时心绪倒有些复杂,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仪贞才替皇帝把发梢顺了顺, 一抬眼瞧他这副神情, 便又问道:“可要拿些头油来抹抹?”
皇帝皱眉:“谁要那个?又香又黏…”
仪贞便抿着嘴笑, 说才不是呢:“你们男子梳的发式单一, 这些个小处上也就没那么细致,内侍们便是想也想不到。那种像蜜似的黏稠发油, 在秋冬里用着最相宜, 不然头发黄枯枯的,再戴顶毛色水润的卧兔儿,岂不被比下去了?”
一面站起来, 又到她那架妆台上去,举起一只小玉瓶儿给皇帝看:“夏日里使的是这个。倒出来跟露水儿也差不多, 气味也冲淡, 你闻闻?”
她点了些在掌心,皇帝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