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前番扯散了贵妃的“雨霖铃”,当时没个说法儿,后来武婕妤又听说贵妃竟然吐了血,又养了这几日,到底过意不去。没脸径直上华萼楼去,先来试试能不能借仪贞的情面。
仪贞忖了忖,照太医的说法,沐昭昭年轻,并没伤着根本,静养固然要紧,时气好的季节也该多到外头活动活动,心里方能开阔些。
她自己是很眼馋这些小猫小狗的,碍于谢夫人怕圆毛,家里自来不曾养过。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肯去看看——就不知贵妃怕不怕。
便让珊珊去华萼楼传个话,又对武婕妤说:“你要请她,总得拿出诚意来。且等着我这儿的准信,她若是答应呢,你再亲自去一趟,两边儿的面子也都顾到了。”
武婕妤感激不尽地答应下来。
沐昭昭原也不是个主动与人为恶的性格,更兼认为无益再多个人为区区小物挂心,当即应了邀。
于是将苏婕妤、淳婕妤也请上,后宫里人不多,落下谁都不好,大家究竟又没什么隔阂,交情浅不怕,多在一块儿玩几回就深了。
苏婕妤与淳婕妤现下一起住在长禧宫,仪贞便约了沐贵妃同行,见贵妃气色不错,索性不乘辇,两人慢慢走到武婕妤的明舒阁。
明舒阁也是个以精巧取胜的所在,没有花园子,只堂前栽了几树芭蕉,挡住了炎阳赤日。武婕妤身边的两三个宫女就把玉团儿专用的澡盆放在此处,一面将热水往里倒,一面将猫哄着送进去。
仪贞早听人说过,猫儿怕洗澡,如今一见,才知道怕也有不同,有哀叫连连的,也有玉团儿这等连踩水带喵喵斥骂的。
武婕妤立在檐下,笑得前俯后仰,泪花儿都出来了;苏婕妤蹙着眉,不懂有何可笑之处,淳婕妤依旧一脸肃容,心思分明不在这上头;仪贞留意着沐昭昭的神情,见她亦会心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要是皇帝也能来就好了。仪贞这时候倒不再非得把他俩凑成双不可,无非觉得这样明媚的时令,顽猫美景都甚是可爱,一群人载笑载言,不需要意义深远,也无关大计大业,仅仅是此般快意地,活着。
“…众卿家以为如何?”皇帝端坐在太极殿髹金雕龙椅中,气定神闲地问道。
当皇帝不但劳心费神,且是个体力活儿。旁的不提,单说这御门听政,文武百官能从殿内列到丹陛外,不是个个都有资格与他对话,可天子纶音,至少不能听起来中气不足。
在高亢与从容之间,有的是文章可作。
殿上此刻议的,是大将军谢恺豫的封爵事宜。
皇后之父封伯爵,这是合乎祖制的;若皇帝爱重,或者皇后于社稷传承有功,封侯乃至封公,也不是没有商榷的余地。
这种天上掉馅饼儿的美事只有一样不足:既然得了爵位,兵权自该放一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