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2 / 3)

六丑 青城山黛玛 6389 字 1个月前

—太子应当垂范臣民,执剑是为平治天下,不为嗜血好杀…诸如此类,最终在剑风里化为齑粉。

姚洵往往歪在一旁看热闹,偶或信手再挽几个剑花来。少年人的心性尚不够毒辣,即便有君臣之别,相处得久了,仍能生出几分朋侪情谊。

有一次少歇,姚洵揽着他的肩膀,低声打商量:“殿下,能不当着昭昭的面儿截我剑花吗?”

昭昭?他疑窦的表情绝非作伪,姚洵却难以置信:“您别告诉我,人家给您当了这么些年的司寝,您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李鸿这才明白过来,反问:“我为何要知道?”

他打量着姚洵眉眼间那股知慕少艾的劲头,不假思索道:“我若有为旁人定婚配的一日,便为你们两个指婚。”

这是一句有条件的许诺,赚得两个鲜活恣意的少年男女为他出生入死。

姚洵已然等不到那一日了。而他亦不知道那一日是否会到来,及至如今,他有些失于急躁,同时近乡情怯。

若没有谢仪贞那二哥哥横插一杠子,眼下临淮王的兵马,该杀到京畿来了吧?

与虎谋皮,非死即伤。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位王叔是何等禀性,或者更中肯地说,李家人的血都是冷的,所以每每挥刀自相残杀的时候,不惮血沾在自己身上、能引起什么灼痛。

他只是太厌倦这些年僵持不下的局面。王遥和李校,总要死一个吧。

看在同姓的面儿上,他希望先死的是王遥——如果没有谢昀的襄助。

一旦李校龟缩回了临淮老巢,王遥岂有穷寇再追的?

休养生息还是其次,王遥最惦念的,是孜孜不倦地发展自己的亲信。

盖因一个宦官的生死太无足轻重了,唯有将所依附的巨树从枝丫到根基都紧紧缠绕上自己的藤蔓,才能不被轻易撼动。

要彻底革故鼎新,就要先击溃一些不够紧密的勾连。

谢家……难啃的骨头,且留到最后。他手里还有两三颗棋子,不起眼,但用好了,卓有成效。

冬日里难得的晴早,寒意却不比平素略减。皇帝轻嗽了两声,端起杯子用茶。

沐昭昭蹙着眉,不无关切地看着他:“陛下前一阵旧疾新症频发,如今还是潜心多将养些吧。今儿早膳熬了山药百合粥,是强健脾肺的,请您一道用些?”

皇帝懂她的意思,之前装病,七分假之外总要有三分真,否则一眼被识破还如何瞒过旁人?但到底是一时之计,犯不着为此真伤了根本。

但一道用饭,委实是不必了。

他甚至不过问,贵妃是否依旧茹素。没了姚洵做缘由,他俩这辈子终究要白首如新。

他委婉地回绝了,站起身来,险些对她说,要往咏絮阁去。

出了琼芳斋好长一段路,他久梦乍回似的意识到,自己即或真去咏絮阁,亦是理直气壮的。

他沉吟片刻,没有开口改主意,仍按原定的回了澡雪堂。

王遥给他请安来了。

皇帝下了暖轿,道一句“免礼”,二人前后往屋中走。王遥感慨道:“奴才久不得面圣,心中牵挂得很,此时见龙体大安了,方才踏实了些,好歹仰赖祖宗英灵庇佑啊!”

他虽自称“奴才”,话里话外却全是长辈的架子,倒像有意来试皇帝的涵养了。

皇帝微微一笑:“掌印为国为民,劳苦功高,朕怎能不快些好起来,免除掌印一份后顾之忧呢?”

当着许多内侍的面儿,“亚父”这般的称谓自该收起来。他年岁愈长,王遥对他的猜忌就愈深,纵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剑拔弩张的局势也只会由明转暗,但绝无法转圜。

说话间,皇帝在屋中主位坐下,内监们鱼贯而入,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