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2 / 3)

六丑 青城山黛玛 6380 字 1个月前

,这会儿倒想垫巴点儿东西,仪贞因问:“中晌的素冷淘还有吗?”

真是孩子心性。冯嬷嬷暗想。那东西虽爽口,但因为上半晌正预备着皇帝要来,没甚工夫顾这一头,教她如今还惦记着。

“这回的汁子调得好,酸酸凉凉的,也给含象殿送一份,请陛下尝尝吧。”

这话却是有进益了。冯嬷嬷“诶”了一声,忙吩咐珊珊去办。

慧慧给仪贞打好了发辫,在脑后盘成一个低髻,用玉排簪别住,仪贞自己举着靶镜左右端详一通,笑道:“这回不像番邦女人了。”

她头发生得厚密,秋冬里又滑又亮如丝绸一般可爱,夏日就不一样了,简直羊毛毡似的粘在身上。白日里要见人,梳繁复些的高鬟还罢,安寝前难得一刻自处的空隙,不那么庄重也没有大碍吧。

前回编了一左一右两根辫子,挽起来微垂在耳后,冯嬷嬷看了便只笑笑,不说什么,但两只眼睛里的不赞许已经快溢出来了。

仪贞毕竟不是专要和她作对,图个凉快而已。私下和慧慧商议了一回,这次便盘了个稍微稳重些的妇人头。

脖颈后头又扑了些珍珠香粉,愈加清爽。仪贞理了理纱衫,起身往床边走。

恰巧珊珊回来了,说:“陛下看了冷淘,吩咐留下了。”

慧慧奇道:“既然留了,你怎么这个脸色?”

也是嬷嬷们不在,珊珊不觉露了痕迹,被她一眼看穿,只得从实道:“沐贵妃那边抢先一步,送了酥油鲍螺来。”恐怕皇帝没那个好胃口,两份孝敬都受下。

仪贞听了,不由得歪头琢磨:原来皇帝喜欢酥油鲍螺这种甜腻腻的点心吗?真是吃不到一块儿去。

可惜了那槐叶冷淘,明儿他来了再做一回吧。

照样迤迤然地上"床去,倚着大引枕,将白日没空看的《广异记》捞出来接着看,翻了两页,指尖忽然顿住了。

他知道了吧!

她去含象殿的时候不仅带了那一盒香,身上的衣裙也是提前熏过的,浓馥袭人,甚至手帕扇子都没有漏掉,不怕皇帝万一不给面子,拒绝了她的示好。

可谓是不惜一切手段,定要把这个毒下了。

祾恩门设伏是一种图穷匕见的行为,皇帝与王遥曾经彼此猜忌的局面已经不复存了,她深知以王遥为人,终要永绝后患。

而这时候若有一个愚蠢无知的女人冲出来,为赚取恩宠胆敢索要助情熏香,她想,王遥是乐得不脏他自己的手的。

推波助澜也讲个神不知鬼不觉,太医署配制的香粉药效应当不至于来得太陡,她只同皇帝一道用了一次,回来后便拿自己私下配好的偷梁换柱了。

她原就是爱香之人。猗兰殿里一年四季都充斥着五花八门的香气:寻常香粉香丸、匀面敷体的膏啊露啊就不提了,睡的床是沉木打的,坐的美人榻是檀木雕的,还有高几矮案上随处点缀的鲜花时果…这些铺天盖地的气息,简直就是一张密密织就的甜馥网兜,蜂儿蝶儿飞进来都别想绕出去。

谁还能分得清今日点的香,是不是比太医署送来的多一味什么,抑或少一味什么?

除了皇帝暗点她的那一句话。

她是因为深宫的日子百无聊赖,兼有那么一点天赋,近百种香方香谱都记在心里,稍稍触类旁通、李鬼装李逵并不是难事——皇帝呢?不能纯粹是鼻子好使吧?

他暂且肯陪着她演戏,缘故未知;她却仍不敢对他坦诚——怎么对他说?为了圣躬能安,特此下些小毒、无伤大雅吗?沐昭昭这么说,他兴许能信,她这么说,是生怕凤座被自己坐旧了,后继者用着不舒坦?

还有谢家,不能因为她,给王遥朝谢家发难的由头。

揣着明白装糊涂,好歹不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