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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 容溶月 73005 字 1个月前

他缓了缓,最终说:“她这么小一个,你能把她独个儿丢这里吗?”

“老墉和家仆都能将妹妹照顾得很好。”大伽正终于说话了。

这话轻飘飘地就驳回了阿勒的提议,他皱起眉:“那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大伽正温声,“我于她,你于她,老墉于她,都是一样的。”

阿勒低着脑袋,固执地说:“不一样。”

接着两人都没再说话,正屋的笑闹声隐约传来,是老仆喝多了在耍拳,大伽正挑了挑灯芯,灯座贴着贝母,光圈晕出来,有种温润而游离的感觉,就像大伽正这个人,他可以为旧友交情蹚北境这趟浑水,为之赴汤蹈火,前后打点得周周到到,但在尘埃落定之后,不会有多余的情感倾入。

阿勒不这样,他的真情实感少得可怜,因此只留给最要紧的人,那天真莽撞还有一身怪力的小孩儿才刚刚养熟了点,若是半年过去,不认他了怎么办?揪着同学叫哥哥怎么办?老墉和这群家仆,哪一个能看得住她?

心里搁着事儿,收拾起行囊来就有些力不从心。

龙可羡在外头“砰砰砰”拍门时,他刚把衣裳卷卷好,怼进箱笼底部,闻声头没抬:“进来。”

龙可羡揣着匣子入内,看见满屋狼籍,惊讶道:“打劫。”

“没遭劫,”阿勒看一眼她,“我们要去阿悍尔,明年再回南清城。”

龙可羡蹲下去,翻翻东西:“阿悍尔?”

“远,来回就要个把月。”阿勒声音有点低,话也不多。

龙可羡看着满满当当的箱笼,若有所思,接着将匣子一丢,转身跑了出去,不多会儿,拖着只一模一样的大木箱子过来,“砰”地撂在阿勒屋子中央。

“?”阿勒说,“ 我这箱子够使。”

“不对。”

龙可羡没解释,一溜烟儿又跑了回去,这回抱着两包衣裳,像模像样地往箱子里丢,又回屋把大黑剑背来,斜斜地插进去,放好之后,就站在屋里,安安静静地看着阿勒。

阿勒被她这眼神看得没法子,好半天才说:“没带你走,你留这儿。”

龙可羡也没有什么反应,想了片刻,突然脱了鞋,爬进阿勒那只箱笼里,把铜栓一拉,那箱盖便咚地合了起来。

“带我,我听话,不占地。”

阿勒忙伸手去拉,龙可羡不让,非要合紧,两人就隔着薄薄的木板拉锯。

他恼了,撂下句,“闷死你!”便干脆伸手卡住缝隙,龙可羡不敢用力,便露着双眼睛,死活不肯出来。

一个在箱里,一个在箱外,静静对视着。

阿勒也不太明白,只是半年而已,怎么就能算作是把她“丢”在这里,他也不是没有和老仆告过别,那时绝没有这般困难,也绝用不上这样严重到难以原谅的一个字,但对上这双眼睛,离开就好似变成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龙可羡懂什么呢,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丢下,被丢在龙宅荒僻的小排屋里,被丢在学堂门口,被丢在林子里,被丢在大牢里,身边不断有人离开,这对她而言是常态,但眼前这个人,像是拉拉手,就可以把他留下。

他没有这样给过承诺,他甚至是个臭脾气的坏东西,但他的眼神,是这样讲的。

她不懂事,她不讲道理,她就想要长久地留住什么。

龙可羡伸出手去,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指头。

阿勒一把掀开箱笼,把人拎起来,夹在胳膊肘下,丢回床里,面无表情道:“睡觉!”  龙可羡坐在毯子里,看阿勒一件件地从箱里往外搬东西,像个斗胜的小将军,霸道地说:“收起!快点!箱子坏,丢掉!”

阿勒反手一掷,朝床上砸了只软枕:“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