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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 容溶月 71569 字 1个月前

张席,老仆满面红光,高兴得起了坛好酒,把开裂的箭靶挂在门口,日日都要夸。

龙可羡抿着核桃奶羹,她若是有尾巴,这会儿该摇到天上去了。

第60章 红眼眶

继单字之后, 龙可羡学会说词,能够准确指出某样物件的名称,偶尔会蹦出相当考验理解力的短句, 胡拼乱凑的不像话。

她陆续讲了几天短句, 眼看着就要连成长句了, 老仆把鞭炮烟火都备好了, 就等着二姑娘顺顺溜溜地讲句话,府门口那挂枝串椒似的鞭炮就要齐声炸开, 普天同庆呐。

谁知龙可羡突然哑声了。

不但哑声,连嘴也不肯张,恹恹的,耷拉着脑袋缩在床里侧,不论谁问话, 也只肯点点头摇摇头。

这日不上学堂,刚刚进入腊月, 铺子的账要清, 庄子的货要盘, 老仆前前后后忙得团团转,待阿勒回府时, 已是傍晚。

天边流淌着金色云潮,悬日没有白天时那般张狂, 像是吞吐够了热气,那铮铮的亮色也显得柔和,阿勒踩着那云潮荡出的波浪线条,进了内院。

迎面就撞上了侍女:“大公子可回来了, 快去瞧瞧姑娘吧。”

阿勒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两步,而后冷静下来, 先问:“没有出门?”

侍女正是堵了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也不晓得姑娘的异常从何而来,此刻大公子问起,她忙答:“没有的。”

眼看大公子脚步慢下来,开始慢悠悠把鞭子卷到手臂,再问:“脸色如何?”

说到这,侍女就愁:“没精打采的,像是病了,探额又不烫,愁人的是,姑娘这一日都没吃没喝的,小小年纪,哪里受得了。”

没吃东西,阿勒抓住了重点。

***

龙可羡屋前有扇小窗,阿勒晨起时,推开门,总能从那扇窗子里看到两团圆滚滚的发鬏,她有时在屋里蹿来跑去,有时把下巴垫在窗沿望天,有时摆盆花在那儿数叶子玩。

此时,阿勒从窗子望进去,帘子卷起,里屋床上堆满被褥,连人都给埋进去了。

阿勒进屋后,侍女连忙放下帘子,生怕黑天的寒风溜了进去,她又关上小窗,在逐渐收窄的缝隙里看到阿勒的步子不紧不慢。

没有挂脸的慌乱,也没有过分忧虑的举止,或许是二姑娘进府之后,带起了太多欢笑和热闹劲儿,让她忘记了,大公子其实是个相当“独”的人,大伽正初次带他回府,他才五六岁,神情上就没有孩子的天真稚嫩,有时冷飕飕一眼撂过来,不知怎的,就让人觉得好似里里外外都被看透了,这种带点戾气的冷漠出现在个孩子身上,其实很违和,甚至可怕。

大公子那时也不太与下人说话,就连老墉,也扎扎实实花了数月时间才让他稍微正眼看了。

大伽正每年都会带他来南清城住上半年,渐渐的,似乎熟络起来也就好了,随着年龄渐长,眉眼长开了,变成年画里走出来的精致小人儿,过分优越的皮相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掉危险性,大公子在那时开始上学堂。

侍女回想起来,那两年,只有在某些不经意间瞟到的眼神里,会让她觉得,那股冷漠没有消散,只是大公子把它藏起来了。

后来,有醉酒的下人嚼过舌根,说大公子是草原上的双生子,因为爬得慢了一步,前头的兄长成了大汗嫡子,他连声儿都没出,就被连夜送走,否则只有被地火焚烧的下场,就因为双生子在草原上象征不详与诅咒。

自此,大公子记在大伽正名下,从出生的那刻就成了无家之人。(那下人在年夜里醉酒,失足跌入结冰的河里,没有人追究。)

风带起檐下的惊鸟铃,侍女回神,听见屋里低语声,她想——姑娘像是把大公子带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