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就瞧见桌上的雨花零嘴盒,花瓣小碟已经空空如也,他一顿足,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就几块糖么,吃,给她吃……
龙可羡朝他瞥一眼,扭过身子,拿后脑勺对着阿勒,飞快地又塞了块糖,两颊鼓囊囊,瞧过去,那脸就同刚出炉的包子似的。
阿勒霎时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同个小姑娘计较,可,不是……捡什么回来不好,捡个小饕餮啊!
大伽正让老墉把桌上收拾了,接着摸摸龙可羡脑袋:“不可一口气吃这般多的糖,要坏牙的。”
龙可羡听不明白,她警惕地看了眼阿勒,生怕他抢食似的,跳下椅子,拽着大伽正往角落去,悄摸儿地从袖口翻出一块糖,黏哒哒的,塞在大伽正手里,示意他快吃。
她把着风,绝不让那坏东西来抢。
“……”大伽正哭笑不得,把糖塞进口中,带她净了手,指窗沿爬过的小蚂蚁,说,“乖乖的,袖里不藏糖啊,否则夜里便要有这小虫子爬床咬你了。”
他声音轻柔,阿勒抱着臂,一副小爷样儿,翻了个白眼。
龙可羡听着,看看铜盆,又看看一溜儿的蚂蚁,突然明白了什么,伸指过去,揩下只小蚂蚁,就要往嘴里吸溜。
阿勒倏地跳起来:“!”
大伽正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当即吓得不轻,肃声呵斥:“虫子不准吃!”
不怪他严厉,今日吃蚂蚁,明日吃蜈蚣还怎么得了,再者说,也不像话!
龙可羡听不懂话,语气却摸得门儿清,此刻知道挨训了,耷拉下脑袋,虎头帽绳儿也落进水里,浸得湿漉漉。
大伽正知道不可心软,蹲下身去,指着那排被打乱阵型的蚂蚁,严肃道:“蚂蚁,不准,明白了?” 龙可羡闷闷的,不准这俩字,她早也听懂了,这真是世上最难听的两个字。
外边老墉来喊,大伽正刚到南清城,许多事情要交代,北上一趟的行踪也要清理干净,这几日还有得忙,于是叫来阿勒:“看着妹妹,带她走走,天冷,莫要往那池塘边去。”
嘱咐了几句,便匆匆出了门。
留下龙可羡和阿勒,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阿勒老不情愿地指指外头:“走吧。”
龙可羡看着他的指头,犹豫片刻就跟上了,谁知阿勒带着她在府里走过两圈,大伽正还未回来,他不想在屋里跟这小炮仗干瞪眼,于是带着人出了府。
冬日少雨,云都轻得很,慢悠悠地团在西山顶上。
龙可羡也慢悠悠地跟在阿勒身后走,这两条街僻静,风卷着落叶乱磕,比人还热闹,哪知转过道石门,跟前陡然出现条人流密集的长街,龙可羡霎时成了趴脚小螃蟹,双足死死抓地,不肯往前挪动半步。
什么毛病?阿勒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路给她介绍家里地方,她不吭声就罢了,出个门还磨磨唧唧的,在门口张望老久才迈开步子,这会儿又闹什么?
“你去不去?”
龙可羡没答话,往后边退了半步,看起来就要拔腿跑了,阿勒哪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溜走,当即拽住她帽绳儿:“回来!”
好大声!凶!坏东西!龙可羡瞪他一眼。
“?”狗咬吕洞宾,热脸贴冷臀。
阿勒脾气上来了,把人丢给老仆,一声不吭地往回走。
***
阿勒在府里漂了一下午石子,他精力旺盛,若不把怒气散出来,今夜谁都别想好过。
落日悬在西山顶,天色犹如一面没打磨透的铜镜,昏昏沉沉的,让人看了就不得劲儿。
大伽正理完事,正从外院往里走,当头撞见了阿勒,往他身旁落了两眼:“妹妹呢?”
阿勒:“还没回家?别是在外头耍野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