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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 容溶月 84157 字 1个月前

是什么刻板印象,龙可羡莫名地有些羞赧,“我不动手。”

戏幕徐徐拉开,看客走了大半,余下的三三两两凑着坐,龙可羡干脆起身,靠在栏杆上看。

看客陆陆续续又离了不少。

因为是新戏,阵仗自然弱七分。

人少,单调,给的光也不足,整座戏台宛如从艳气逼人的牡丹褪成了野生野长的小花。

从幕后颤悠悠登台的,也不是气场全开的角儿,而是个小闺门旦,个子才长起来,身段纤又薄,很有些风流的意思。

一张口,嗓音青涩,还带颤,显见的是个还未入门的小伶。

那一垂首,一抛袖间,浓妆艳抹里只亮出一双锐锐的眸子,龙可羡忽然觉着有些眼熟。

“是……”龙可羡认出来了,“是巷子口拣金珠的那小孩儿。”

话音方落,那小孩儿瑟瑟的声线突然绷紧,身板儿挺得笔直,唱了句:“寻那半日春,不及我,海袖落花生。”

“有点功底。”阿勒无声无息地站过来。

龙可羡兴致勃勃,兜着一捧金瓜子,往大瓷缸里猛掷,那瓷缸当啷作响,口子都裂了缝。

二人说话间,台上幕布再度拉开,龙可羡一看,竟有双层,后边显得更宽敞,布着几方石头,隐隐约约可见回廊数圈,像个院落中庭。

乐声清哀,烛光惨白,幽幽地照着戏台,四方坐席沉在暗色里,宛如黑色的毛蒙恶兽,带来种隐约的不安。

薄薄的光线铺下去,帷幕拉至最大。

角落里一棵高树。

枝叶缭乱,经风零落。

金瓜子碎在掌心,硌着那柔软的皮肤,龙可羡没有痛感,只是觉得麻木,凛冽的山风从窗缝里游进来,钻进龙可羡后颈,细细的惊凉窜上脊背,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后退半步,栏杆都在手中裂了半角。

她张开口,想要问些什么。

可就在此时,绢灯再度灭了两盏,小旦凄婉地坐在树下,仰颈伸手,不知道是接那昏光,还是接那落叶。

看座昏黑,连台上也只有幽淡的光线,她听不见周遭看客埋怨声,只是盯着那小旦,又看向自己手掌,有些茫然无措。

“龙可羡。”阿勒的声音模模糊糊,像是从遥天远处传来,在耳边虚浮。

他又叫了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龙可羡。”

龙可羡这才扭过头。

阿勒也察觉到戏幕的蹊跷,往那落一眼,但他没在这会儿提,只是说:“太黑了,”沉得有些生硬的声音,“我害怕。”

害怕二字,把少君天然的保护欲唤回来,她浑噩地拉住阿勒的手:“我在保护你。”

阿勒反握回去,把她的手裹住,心里把那戏台拆得七零八落,语气却放得温柔,“你在保护我,你这般厉害。”

小厮唠唠叨叨地念着谁把窗子给开了,一边插上窗栓,再把灯座挨个点上,小旦提着水袖,回到台前,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词。

像一场虚惊。

龙可羡后脊的汗逐渐干透,语无伦次地说,“我见过这景,我,我在那里。”龙可羡伸出指头,直指戏台,“在树下。”

乐声顿止,老乐师们带着小旦谢幕。戏幕渐渐拉上,树影一寸寸沉入昏暗里,预示着某种抓不住的记忆,一片叶片挂不住,从枝头跌落,龙可羡眼睁睁地看着那片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

“咔”。

她闭上眼,梦境和现实,过往和当下在这一刻淆乱,龙可羡手心发凉,感觉自己接住了落叶。

可当她低头,一遍遍地握拳,没有听到叶片碎裂的声音,只有蛮横的入侵。

阿勒把她两只手握住了,按在自己胸口,和她额贴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