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本来并不确定,但此刻看沈斯仁的反应,就知道自已猜对了。
在蒋随舟家里,她猜测爸爸在仓库里时拿什么东西一直在砸蒋载兴的头,但当年流出的所有案情通报,都隐去了这个细节。
警方没有理由隐藏这个细节,但他们却这样做了。
那么说明,警方在忌惮什么。
而能让警方感到忌惮的,无非是以沈蒋为首的两大派系,蒋家没理由这样做,那么就只可能是沈家.....
初夏当时为自已得出的推论感到遍体生寒,所以她只隐约猜到一些就不敢再细想。
但最近沈斯仁的表现,让她很难不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今天爸爸见到他的反应,让初夏彻底无法再回避那个真相了。
伪造现场,和教唆杀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她知道沈斯仁一向缜密,但没想到竟然缜密到这种程度。
她最初以为沈斯仁只是让现场留下了爸爸的指纹之类的,所以她一直担心蒋随舟会找到沈斯仁的马脚,但她现在觉得,自已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算被蒋随舟真的找到案发现场的关键证据,也只是将爸爸锤的更死,和沈斯仁扯不上一点关系。
因为人就是爸爸杀的,而爸爸是智力不健全人土,即便他供出沈斯仁,口供也不具备可信性和法律效力。
思及此,初夏感觉自已如同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天从冰湖里出来,浑身发冷。
她从沈斯仁的怀抱里退出来,抬眸看向他。
“我爸爸只是一个智力停留在六岁的人,是他带我回家,让我不用在孤儿院和别的孩子抢父母,他很用心的抚养照顾我长大,是我唯一的亲人......”
而他却让爸爸杀人,利用他是不健全的人这一点试图逃脱法律的制裁。
但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因为他这样做是为了掩盖自已防卫过当。
只见沈斯仁双眼通红,一向处变不惊的人此刻眉宇间全是慌乱。
初夏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令自已为难,因为相爱,所以她连替爸爸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做不到。
因为连‘为什么’三个字,在这一刻都那么像是指责。
而沈斯仁也赌上了他拥有的一切来保护自已。这样的出发点,她想责怪他都做不到,因而感到更加窒息。
沈斯仁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相顾无言,一方只执着的牵着另一方的手。
原来爱的尽头,是沉默。
初夏推门下车前,对他说:“有消防搞我的画廊,你解决一下,作为交换,爸爸的事我会到死都保守秘密,不会对任何人说。你不用担心,你会一直官运亨通,平步青云的,沈家也会屹立不倒,没有污点。”
下车的一瞬间,她听见沈斯仁在背后撕声问:“那我们呢?”
初夏轻笑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说:“我们在两年前就结束了。”
哪有那么多破镜重圆,是她自已不死心,非要再试一遍。
有些遗憾,只适合成为遗憾。
可沈斯仁却不愿放手。
他从背后用力抱住初夏,无措的不停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让我弥补可以吗?初夏,你答应和我结婚的不是吗?”
沈斯仁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拼命抱紧她,两人身体相贴,却连骨头也痛。
初夏懒得挣扎,但也没有抬手回抱住他,只是沉默着面无表情的被他搂在怀里。
沈斯仁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已脸上,他强迫自已镇定下来,可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慌。
“我们....我们先回家再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