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002章(3 / 5)

锦朝历代国师都住在宫中堕星坛上,可那地方高逾百尺,入夜后风急屋冷,并不适宜顾承宴养伤。

所以皇帝不仅在星云馆内各处房间都铺上了地龙,还着人专门从京北的栖凰山上引水,让星云馆的后院里有了一池温汤。

而顾承宴房间的西窗,就正对着白雾滚滚的汤泉。

从前顾承宴只以为这是皇帝重情、敬他这个师哥。现在想想,只怕是别有用心、居心不良。

毕竟“春寒赐浴、温泉汤浴”这些词,从来都是帝王对着宠妃讲,其中蕴含多少不为人知的狎昵心思。

唉……

顾承宴拿起腰间那柄通体雪白的剑,这是他娘的佩剑,名为一白,也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他摩挲了一下剑鞘,弯着眼睛一哂:

都怪你,给我生得太好了。

进屋被房中的热气一暖,顾承宴明显感觉到那片被泡发了的姜片并没起太大作用,浑身经络的滞涩感不减反盛,额角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他撇撇嘴,弯腰从架子床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只雕花木匣,推开木匣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数只长颈胆瓶。

顾承宴从中拿出一只拨开瓶塞,倒出一枚散发着浓郁异香的药丸,抬手正欲送入口中,手腕却被人猛然扼住。

顾承宴眨眨眼,抬眸毫不意外看见皇城使。

……唉。

顾承宴动动手腕,“是药,不是寻死。”

皇城使不信,瞪着他没松手。

顾承宴呿了一声,用另一只手连胆瓶带药丸都重重塞到皇城使手里。

皇城使拿过药瓶,迅速打开瓶盖仔细嗅过,然后又叫来岐山四恶中以毒出名的恶药王来一并看。

恶药王挨个检查了药丸,还捏开其中一枚尝了尝,最后虽冲皇城使点了头,但还是忍不住审视地多看了顾承宴两眼。

顾承宴接触到他的目光,先接过皇城使递来的药、仰头吞下去,然后才耸耸肩道:

“对,你猜的没错,这药是陆老爷子给我配的。”

恶药王心思被拆穿,哼了一声扭头,“那老不死的也没什么本事,竟然用这样重的量……”

顾承宴没搭茬,只闭目缓过这阵药劲儿。

这药很苦、非常苦,是入京前杏林山庄的陆老神医专门给他配的,用的全是猛药。

入京前,陆老神医看过他的脉,说他只要不劳心伤神、筹谋算计,保持心绪平和、安生养着,等大事了结后就到杏林山庄住下来,施针三年五载,或许能痊愈。

可惜,他和老神医告别后还是成日操心。

而陆老神医也因某次采药意外跌落悬崖,不久后就撒手离开人世。

顾承宴拨弄了一下木匣中剩下的药瓶,瓷瓶磕碰发出叮当脆响。

依照他发病的次数算,这些药少说够他撑个三年五载。比起前世那惨淡的一年命数,那可还真是赚了。

顾承宴笑了笑,将木匣推回去,自然地吩咐皇城使去给他端洗漱用的热水。

“你……”皇城使涨红脸,“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承宴掩口虚咳,坐到床边满脸无辜,“那不然……我自己去?”

皇城使紧紧后槽牙,最终认命地端来铜盆、热水伺候顾承宴。

皇城司依祖宗法、监察百官、不辖三衙,只听命于皇帝本人,作为首领的皇城使,其实身份很贵重。

但都这样了,顾承宴还是摇摇头、长叹一声道:

“你真的很不会伺候人,我是洗脚不是涮脚。”

眼看蹲在铜盆边的皇城使额头上青筋暴起,顾承宴轻笑一声、见好就收:

“所以劳驾,再去给我灌个汤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