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坦诚一点,她的确是在躲着乙骨前辈。
在那个周末阳光灿烂的午后,乙骨伸出双手,捧住了弥生的脸颊。他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所以弥生不能逃避,也无法躲闪,只能微微仰起头,同样回望向少年注视着她的、比星辰和阳光还要璀璨的孔雀石蓝的眼睛。
她听到他郑重其事地、温柔又坚定地低语,问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以证明像电影里鹦鹉宝莉和小女孩玛丽那样永恒的感情是存在的。她再次听到自己胸膛内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喧嚣地鼓噪了起来,一声一声,震颤得她几乎想要用力地按紧那个位置,才能避免心脏直接跳出来。
一个好朋友,一个永远的好朋友。
她听到自己脑海中的某一部分用诱惑的语调鼓励道,你其实一直在渴望能有这样一段时间以整段人生作为标尺的感情吧?那就点头,只要点头,你就可以尝试一下。而另一个平淡而略显疲惫的声音则讥诮地笑了,别傻了,所有包含永ⓨⓗ恒的诺言都是假的。
弥生曾经在收拾爸爸的遗物时翻出过一卷录像带,盒子上标注着时间,是弥生出生之前拍摄的。
她犹豫了一下,找到一台放映机,独自观看了那卷录像,录像的主人公是年轻时的爸爸和妈妈,妈妈身穿白色的婚纱而爸爸穿着白色的西装,这两身衣服大概都是从照相馆中租的,边角都有着淡淡的污渍,但两个人紧紧挽着对方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弥生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没见到过的幸福笑容。
充当牧师角色的年轻人用十字架轻轻触碰他们的额头和肩膀:
“你们是否愿意立下承诺: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都不能将你们分开?”
男人和女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
“我愿意。”
所谓兰因絮果,就是明明立下了如高山和天空那样坚不可摧的誓言,但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总是轻易天地崩裂,山川塌陷。即使人类的一生那么短暂,但许诺的保质期比人生还要更短得多。
弥生踮起脚,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乙骨。
“宝莉,别害怕,我是玛丽,我仅仅只是长大了而已……”她当年反复将这部电影观看了无数遍,即使时隔多年,还是能清楚地复述出里面的台词。
“……”
“前辈你如果想要帮我重温旧梦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念鹦鹉的台词啊,就像小时候过家家酒时那样。”
就在对方微微一怔的功夫里,弥生趁机后退了两步,在初夏明亮的光和风中,她的长发飞扬起来。
“我们快走吧?据说大头贴那里有很多人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