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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当了。

他迟迟不肯醒来,那张惯常嚣张的脸蛋上显出几分瓷质净润的无害来。

傅疏恨不得这小王八蛋再活蹦乱跳的起来给他制造点麻烦,也好过这一刻的长睡不醒。

无人知道渐眠昏迷的原由。

晏宁离开的速度让人捕捉不及,连他的表情都没有看清他便已经消失不见。

太子遇刺的消息在几瞬传遍了禁庭,傅疏下令封锁消息,却仍是免不了阖宫上下的人心惶惶。

傅疏默不作声地站在床头,似樽静默悲悯的神佛,他淡淡开口: “枢日,去请医士。”

医士……

枢日抬眼,小心觑了眼傅疏的脸色,又看了看榻下跪着的几个医士,没敢问人不是都在这儿吗?

他咽了口唾沫,还没组织好措辞,便听一声极阴沉的暴呵: “再请。”

那群医士吓得瑟瑟发抖。

傅疏和善清绝的皮囊之下,是从不轻易暴露人前的阴鸷一面,这罕见的怒意令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纷纷低着头作鹌鹑状。

因此也无人注意到,悄然退下去的薄奚。

枢日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丝毫不敢耽搁,转身就去搜罗京都上下负有盛名的医士。

这场将长秋殿都蒙在阴翳当中的风波好似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傅疏已经将折子搬来东宫,批奏完时,身边的内侍才道不过是刚过夤夜。

只是半日。

半日,半日怎的这样慢。

傅疏的目光落在榻里的人影上,久久未曾移转。

……

接到弟弟的求救信时,沈仰风尘仆仆的从后门进了丞相府。

刚一进门,便闻到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血腥气。

沈仰脚步稍顿,继续往里走。

那血腥气愈近愈重,简直叫他心惊肉跳。

直到看见中堂齐齐并摆的六具尸首,沈仰的心,愈沉了下来。

这些尸首身着宝蓝色补服,头上的太监帽都未曾摘下,刚才的血腥气便是从他们身上发散出来的。

宫里的人,宫里的奴才怎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以这样凄惨的死状陈列于丞相府内?

沈仰定了定心神,抬脚迈进中厅。

厅内无人掌灯,晦暗月光下,投射出屋内人的隐隐啜泣声。

再走近些,才看见屏风后的一盏小小烛火,幽幽暗竟似鬼影。

沈仰被冻得一个哆嗦。

“说话,人是怎么弄来的?”漫不经心的一声训问,沈仰唰的一下,掀开了屋里的珠帘。

先回头的是沈骄,涕泗横流的一张脸,在见到沈仰时转变为浓重的委屈和欣喜。

“哥哥——”

他的脸已不能看。

俨然是被用了刑。

沈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快走两步,赶在沈骄一声声怯怯呼唤的哥哥之前,轻轻将他揽在了身后。

到底是血肉骨亲,伤在他身,痛在沈仰心里。

沈仰于是抬眸,灼灼目光落在堂前——那个英挺美丽的少年,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像是什么蛰伏已久的大型猫科动物,只等着一击必中,便叫人彻底失去生机。

短短时日不见,他身上已然显露出属于川齐王君的威仪气度来。

但沈仰丝毫不惧。

族人双亲死后,他便只剩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的过活,为了主子的复国大计不远万里的来到雪封。

为臣,为友,他已没什么好愧的了。

于是开口已是凛然寒意: “殿下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薄奚的目光掠过他,最终落在下面畏怯跪着的沈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