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在并不美好的少年时代里所有美好的记忆。
忘不掉的不止裴冽一人,他也是一样。
云洲唇边的笑意由嘲讽转向苦涩,接着又慢慢被磨平。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串被他藏在了柜子最深处的金刚石项链,如果不是因为潜意识里最后的不舍,那串项链本该早就消失不见——
可是如今,没能被成功丢弃的项链,就是深陷在回忆里的他好像也一样可笑的最好证明。
云洲突然就不敢在这件办公室里继续待下去了,生怕在办公室里看见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也生怕自己同样在回忆里陷得更深。
只是还没等离开裴氏公司的云洲反应过来,他恍惚间发现自己居然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到了裴冽养病的医院。
他这回到裴氏本也只是一时兴起从公司开车出来,并没有带司机,离开裴氏后本也是打算驱车回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识间到了这个地方。
云洲下意识停了车,只是医院门前的车流量何其之大,他才停下来后面的喇叭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催促他赶快将车开进车库。
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真是来也不是走也不是,云洲实在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开车进了医院。
“怎么就到了这里,”云洲沉沉叹了口气,“怎么就到了这里……”
云洲吃力地揉了揉眉心。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或许今天脑子一热去了裴氏就是个错误。
当云洲开始上楼的时候,又忍不住开始想,自己出现在这栋漏了里也是个错误,明明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他再把车从医院的车库里开出来。
却选择了最致命的一种方式。
但是眼下他已经站在了这里,却没有了再临阵退缩的道理。
毕竟裴冽的伤,也全然是为了自己而受,于情于理,他都该再去看看他,也顺便将找到了罪魁祸首的消息告诉他。
就算这样的消息不能让裴冽好起来,至少也勉强让他心安一些。
在病房前定了定神,云洲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内的情形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病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而且因为长时间的卧床愈发显出了几分形销骨立,与云洲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裴冽完全判若两人。
床边陪着的裴父裴母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会来,在一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颤抖着上前想要招呼云洲,却被云洲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倒水就不必了,”云洲低声道,“我只是来和他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裴父裴母讷讷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拿怎样的态度对待云洲,也完全摸不清云洲究竟在想什么。
两人殷殷地看着云洲,犹如看着一株救命稻草。
裴冽的情况其实不算最糟糕的那种,至少远远没有到植物人的程度,他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昏睡,但在上回云洲来探望只好,他倒偶尔也能勉强动一动,甚至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所有的反应都与云洲有关而已。
以至于医生甚至委婉地对他们说,能不能让那位常常出现在裴冽口中的“洲洲”过来陪一陪他,或许这就会成为裴冽醒转的契机。
只是他们二人哪里又有脸面来找云洲?
云洲不知道裴父裴母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即就若有所悟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云洲和病床上的人。
随着裴父裴母的离开,病房里很快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到云洲甚至听得清输液器里水滴一滴一滴流下的声音。
云洲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的心情比从前任何一次面对裴冽的时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