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算再一次夹冰块——
“别加了,秋,”松田阵平拍了一下他握着夹子的手:“天气冷,不要喝的这么凉,你是一个人住的吧?万一生了胃病会很辛苦。”
晓美秋也终于抓住了先前那快速闪过的念头的尾巴。
按照最初的世界线,在萩原研二的葬礼上他和松田阵平会达成一起复仇的协议,等过了第一个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新年后,没过多久他就会因为争吵生出的一时脑热,不管不顾的孤身撞进田代忠嗣的陷阱里,大难不死从爆炸中幸存下来的他——
将会被松田阵平以照顾的名义邀请暂住。
也正是因为开了这个头,才有了后面水到渠成的互通心意和同居。
但是这一次……
“萩原研二存活了下来,你和松田阵平便无法达成共同复仇的协议,”丘比歪着头道:“世界线因为变动已经发生了振偏,因果被大幅改变,后面发生的事已经无法完全去靠经验主义了哦。”
杯中融化至一半的冰块互相碰撞,发出了轻微的脆响。
之前没有在意过的问题突然在此刻高亮的展示起自己的存在感,晓美秋也端起酒杯压在了自己的唇边,他不动声色的看向松田阵平,卷发的青年正专注的听萩原研二说着些什么,他的眉眼间没有淡漠、没有警惕、亦没有凌厉,在酒吧暧昧的昏黄灯光下,他像是泡在惹人昏昏欲睡的光晕中一样,是惬意的、放松的、柔和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是完整的、浑然一体的、不需要他人介入的。
……啊,对啊,这才是正常的。
萩原研二还活着,松田阵平又怎么可能变成那个碎掉一半的黑西装男子呢,虽然他依旧会在未来经历过许多后成长起来,却不会再像独存于晓美秋也记忆中的那样——忍痛敛起自己被碾碎了一地的血肉和筋骨,近乎以自虐的方式拼合好自己,只为了能继续前进下去。
很久之前,晓美秋也曾想过,在萩原研二死后占据了松田阵平内心一隅的自己是不是卑鄙的趁虚而入者,他睡在松田阵平隔壁房间的无数个难寐的夜晚都在想,如果萩原研二还活着的话,这些藏在别扭后的温柔,这些怜爱、关怀、信赖……一定轮不到自己吧?
而眼下,就是他一手打造出的,萩原研二活着的新的世界。
“阵平,你和研二的租房是不是在一起?你们是邻居?”
在松田阵平明晃晃的写着“你怎么知道”的注视下,晓美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攥在酒杯上的手,他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道:“就是突然想到,两间单人公寓的性价比其实不如合租来的划算……”
“哇,aki酱的预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萩原研二惊喜道:“我和小阵平确实商量过这件事了,做邻居和合租的差别无非就是个人隐私保护上的问题,但我和小阵平之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嘛!”
“……”
松田阵平无奈道:“现在住的公寓楼全是单人房,我和hagi打算年后去找找房源,选一个以我们目前的工资负担得起的,还得距离警视厅近的……喂,秋,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不会是冷酒喝太多开始难受了吧?”
杯中的冰块残渣彻底融入了酒液,彼此之间再也碰不出声响了。
微醺勾起的血色全数从脸上褪去,在两道真心为他担忧的目光中,晓美秋也笑了。
只是那勉强至极的笑脸好似比哭还要难看。
“我没事,阵平,”他说:“……我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
“你和研二住在一起,嗯,挺好的。”
只不过是不再允许续费的美梦催促着他要将霸占了许久的松田阵平——
还给他的幼驯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