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滢脚步一顿,旋即笑起来,语气轻松,打趣道:“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了。”
她快步从两张床中间穿过,顺手按下床头灯开关。
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目,顾如意下意识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也照亮了她的脸。
嘴唇发白,眉心微蹙,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尤其被灯光一打,特别明显。
“脸色怎么这么差?你这两天就不好,是不是有点水土不服啊?”
说着,刘滢探手去感知她的体温,才洗过的手上还沾染着一层水汽,指尖微凉,更凉的是顾如意的额头。
“没发烧啊。”刘滢嘟囔一句,又问:“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顾如意偏头躲开,解释道:“刚才睡觉有点被魇住了,出了点汗。”
“哦。”
刘滢打量她几眼,确认确实没问题后,这才点了点头。
顾如意掀开被子,说:“我去冲个澡。”
“行。”刘滢侧身给她让出位置,过了一会儿,好像又突然想起什么,朝她的背影喊:“你快点收拾,晚上有篝火晚会,老板说请我们吃烤全羊。”
听到这话时,顾如意的手刚好落在卫生决定灯开关上,闻言顿了几秒,“啪”地一声压下去,轻声回道:“好,我知道了。”
篝火是景区负责安排的,接近两米高的火堆,火焰腾空而起,周围挤满了人,或认识、或不认识,都能跟周边人碰个杯,聊上几句,场面热闹异常。
喝到兴头上,有上午开幕式表演完毕的乌兰牧骑,掏出自己的马头琴,配上悠悠长调,彻底将气氛推至高潮。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群人绕着篝火堆围成圈,学着其中身穿长袍的蒙古族的样子,伸伸胳膊,踢踢腿。
周乐带头,公司里社牛太多,几乎所有人都冲上去了。
刘滢虽然还盘腿坐在原处,但身体早就控制不住地在跟随音乐摇摆了。
相反,顾如意安静极了,端着酒碗不时抿上一口,视线借着火光不时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她很担心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他不爱凑这种热闹。
而担心之余,其实还隐约有点说不清楚的期待,无法形容。
顾如意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人其实真的挺贱的。
可情绪这东西,要是真能控制得住,这世上大概就没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了。
一曲终了,另一首再起。
顾如意忽然动了,仰头猛地干掉碗里,随后把碗往地上一撂,倾身凑到刘滢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刘滢正投入,更何况周围太吵闹,压根没听清,下意识扯着嗓子回问:“你说什么?”
顾如意余光瞥向人群外围,单手撑地翻身爬起来,喊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掉头就走。
刘滢反应过来,朝着她的背影喊:“哎哎!你等等,我陪你去啊!”
呼喊声伴着木柴崩裂的声音,迅速隐匿于欢声笑语当中。
顾如意早就走远了,根本没听见,她脚步匆匆,似是非常急切。
果然不出所料,这肯定是水土不服了。
刘滢叹了口气,想着等下得问问景区工作人员有没有医生,或是治这方面的药。
天已经完全黑了,连月亮都没有,夜幕笼罩之下,几点繁星也不足以照亮眼前的路。
顾如意忘了带手机,只能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草叶踩在脚下,发出细微摩擦声,悉悉索索的。
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距离热闹中心越来越远,吵闹声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虫鸣多重奏。
待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