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刘氏尚且如此,陈王又能好到哪里去?
天下人又有谁能真正地将百姓放在心上?
欧阳廷忽然就迷茫了。
他想不通,也想不透,但当务之急还是粮食一事。既然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欧阳廷就不准备当做视而不见。
刘氏不是想让他服软吗?那他服就是了。哪怕是让刘氏看笑话讥讽他也好,只要刘氏肯开口借粮,说什么欧阳廷也愿意。便是舍了他这张老脸,他也能咬牙做到。
因此,欧阳廷便亲自登了刘氏的门。
果然不出欧阳廷所料,一见到欧阳廷,刘氏族长虽面上带笑,但话里却藏着针似的讥讽了欧阳廷数次。堂内其他的刘氏子弟时不时哄笑一声,看着欧阳廷的神色满是嘲弄。
欧阳廷嘴唇紧抿怒火,硬是忍了下来,“如今徐州正是危急关头,刘氏身为徐州本地的世家,也应当为徐州尽一份心力。我不白拿你的粮,等来年徐州秋收,我自会将此次借的粮食尽数还给你。”
刘氏族长皮笑肉不笑地道:“大人这话严重。只是徐州各地都有灾情,我们的庄园田地收成更是损失严重。不是我们不肯借粮,而是我们当真没有粮了。欧阳大人,你是一州刺史,总不能逼着我们把活命的粮食也拿出来救济难民吧?”
这当然都是假话,徐州的良田不知道有多少被刘氏隐去,每年为刘氏生产庞多粮食。这些长年存活下来的世家从来不缺少存粮,但他们宁愿粮食在库中腐烂、被老鼠啃食,也不肯拿出来救济百姓。
欧阳廷将本想骂出口的“荒唐”二字吞下去,平静地道:“若说其他人说没粮,我或许还会信,但你刘氏没粮,你我都知道其中有多么虚假。刘族长,我已知道你不许其他人借我粮食一事,若是本官以往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这向你赔礼道歉。只希望你看在外头那些与你同是徐州之人的难民身上,能放下与我的仇怨,借粮救一救他们。你若有什么条件,尽管同我提。我欧阳廷能做的,便绝不会推辞。”
刘氏族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道:“欧阳刺史倒是为国为民、令人高看……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刘氏也不是不能借粮。”
欧阳廷心中一紧,知道来了。
“我给刺史大人指明两条路,”刘氏族长摸了摸长须,慢悠悠地道,“其一,你同陈王投诚,以后便做陈王的部下,为陈王掌管好徐州,听候陈王的差遣;其二,欧阳大人若是不想投诚陈王也可,只要将你手中的徐州刺史之印交出来给我,再在这里给我磕个头赔礼认错,我便同意借你粮食,欧阳大人怎么看?”
欧阳廷怒不可遏,气得双手颤抖,“你这是欺人太甚!”
刘氏族长重重拍了一下扶手,冷哼道:“欧阳大人,这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求你!我已为你指明了路,做不做由你做主!不过欧阳大人,容我提醒你最后一句,你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吧,周边几个州都没有人愿意借粮给你,州内也没人敢冒着触怒刘氏的风险援助于你。这最后一次的机会,你可要想清楚了。”
欧阳廷瞬间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暗喻,惊愕非常,指着他不敢置信道:“周围几个州之所以无人借粮给我,难道也是陈王的授意吗?!”
刘氏族长意味深长地一笑,没有说话,这便是默认了。
“荒谬,当真荒谬,”欧阳廷喃喃道,“你们想要徐州,就使出这样的手段。枉费你们名满天下,个个背着仁义之名、忠君之称,口中说着为君为民、忧心天下,实则狼心狗肺,从不将万民放在眼里……陈王?哈哈哈哈,陈王!他配当什么王!”
他手握成拳,猛地砸了一下桌子,喝道:“我欧阳廷就是死,也绝不与这样的人为伍!”
刘氏族长被他拍桌子的气势一震,随后便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