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撸起袖子去翻冰箱,背影都透着不耐烦。
我哆哆嗦嗦滑下流理台,双脚触地一阵腿软,又做贼似的擦了擦台面。
最近三次在忙搬家和工作上的事情,感觉一段人生的结束每次都这么猝不及防,总是站都没站稳被就推着往前走,像我经常做的噩梦里因为开得太快从高架桥上冲出去的车。
我不喜欢失控感,但生活的常态好像就是失控。
写这篇文也是,开始只是一个点子,一些大约不太常见的play(?),一种叙述方式上的尝试。但现在剧情慢慢展开,就发现早期设想的一些东西比如抑郁症,比如性少数群体的struggle,再比如现在还没写到的一个主要事件很难用轻松的、四两拨千斤的形式呈现出来。
想表达的东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有时候我写着写着就会想,这么表述会不会不够谨慎,会不会不够尊重,会不会有美化、娱乐化他人困境的嫌疑,会不会被人出警(纯属瞎担心,糊是最好的保护色)。
当然,我觉得进行这种思考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创作者的责任并不是指“自我审查和自我设限是写作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而是创作本身就等同于一种对自我的审视,也有必要经过一个发现问题、改进问题、输出更加成熟的内容的过程。
但它确实是一个非常不轻松,甚至有些痛苦的过程。痛苦的蚌和痛苦的沙子不停磨合,直到最后一刻,没有谁能断言这里会产生珍珠。(此处插入一个完全不生硬的求珠珠)
停下来的几天都在重读前十五章,总算把之前怎么改都不通顺的地方理顺了,痛苦中带着点开心,感觉这个刹车踩得很值。
嗯,我又可以继续了。
第0017章 17 倒数十秒与几毫米
我想过一万种代餐失败的后果,比如留下“看见钟意会控制不住浑身恶寒”的后遗症,比如代餐不成反被陶决识破并教育一顿……
唯独没想过它真的有用。
而且未免好用过头了。
以至于那天心虚地溜回房间大冲特冲后,我没能立刻察觉:这件事从伦理道德的角度来看,十分危险。
等到我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时间已经走到交换身体第二周的后半段。一切都仿佛被什么推着飞快前进,不给人反悔的余地。
冒牌大学生的演技日渐纯熟,随遇而安的慢性子也在赶作业间隙加班加点准备好了面签材料,而我……
与巴甫洛夫那只看到红灯、听到铃声就会分泌唾液的狗异曲同工。只要待在陶决附近,我就有概率陷入难以预测、难以理解,且极其不可控的随机发情状态。
面对陶决时应有的生理抵触、那条无形的线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我大摇大摆地踩了过去。
我开始躲他,一回家就关在房间,除了吃饭绝不露面。
但你知道,人一旦出现失误,就很容易接二连三,一路失误下去。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以自我冷却为目标的自闭行为,看在陶决眼里竟成了抑郁发作的前兆。
直接导致他在这个本该睡到中午的星期六,早早蹲守在我房门外,扯着嗓子进行了一个二次元金曲串烧的热唱。
还自带伴奏,明显有备而来。
我拉开门,一枕头糊他脸:“别以为在钟意身体里就不会被我暴打。你们迟早要换回来,到时候你以为你逃得过?”
陶决不紧不慢接过枕头夹在胳膊下,关掉手机上正在播放的极乐净土,字正腔圆清唱“你想不想堆个雪人”。
我掏出背后另一个枕头堵他索命的嘴:“我看你像个雪人。”
他退开半步化解攻势并将之收为己用,双持枕头等待后招。
我的后招就是没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