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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红一白,格外扎眼。

沿阶上行,木地板在脚底咯吱作响,走廊采光很好,不过头顶立式天窗上布满了枯叶。

推开其中一间卧室,沈时序站在门口,辨认着白布下的轮廓。

大床、书桌、懒人沙发、柜子。

一寸寸扫过,从墙上书架抽出一本包裹着奇奇怪怪书皮的厚书,手指随手一翻,翻开一节来自11年前的数学课。

清秀正楷:——我坦白,我好困。

行草反问:——还想不想要学分?

——好吧,现在老师讲到多少页了。

——不知道。

那节课光看人打盹去了。

把书放回原位,踱步走到旁边衣帽间里,透明玻璃门后挂着整整齐齐的衣服,其中墨绿外套、白色衬衣的校服格外明显。

一件件实物如同昨日重现,隽永深刻的画面如潮水般涌进视线。

并肩走过的校园、雨后的积水操场、偷懒的器材间、演讲的礼堂

十一年前穿过的衣物、开视频见过的毯子、一起在电影院抓过的玩偶,都静静躺在橱窗。

当年,他好像什么都没带走。

拉开柜门取出校服,手指慢慢抚上硬挺阔落的布料,沿着口袋伸进,有笔、地铁卡,还有楼下的房门钥匙。

为什么连钥匙都不带走?

日头渐高,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少年的嬉笑打闹。

一个清脆男音问起:“今天还是去老地方写作业吗?”

另一个微沉的男声,“嗯,早饭想吃什么。”

“吃肯德基吧,嘿嘿,昨晚新学了了个词,闻鸡起舞,闻到肯德基的味道就掏钱包,至少要五十。”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恍惚间,时间快速更迭倒退,天空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周遭事物也在不断变化,退回那个根本回不去的悠悠岁月。

没有人永远17岁,但永远有人17岁。

无论是曾经一起走过的年岁,还是正在度过的此刻,终究都还是来到终点,终究都变成昨天。

昨夜狠话在此刻支离破碎,自弃般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双掌托着校服,无法原谅也无法阻挡般,沈时序把脸深深埋进去,在埋头中哽咽,不停颤抖。

努力想要抓住的人,努力想要好好爱护的人。

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带走。

只余残留在记忆深处的味道,在渐渐洇开的外套里,再怎么闻,都闻不到。

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随着外套渐渐洇开,一股异样味道窜进鼻腔。

或许在脸覆上去的那一刻就应该发现,不过心神太乱了。

手掌透过外套伸进去,摸到一块块干硬布料,本柔软的衬衣竟一触碰就碎了?

沈时序整个人一愣,随即立即把外套纽扣解开,时隔11年,终于露出斑驳、嵌硬的白衬衣。

乌黑碎屑捻在指尖再辨认,难以置信,居然是血迹?

当年得到去医院的消息后,陈嘉之狂奔回家抓起刚换下的校服就走,后来保洁来打扫,房主没发话自然也不敢扔这件染血的校服。

再后来这家人走了,于是只能罩上外套挂回去。

阴差阳错间,埋藏了11年的真相以这样一种离奇的方式揭开。

早上九点半,C市血液中心鉴定,旗下大多挂名法医。

刚上班没一会儿,来了位带着衬衣非常着急的鉴定者,与此同时上头来了特快办理的电话。

在焦急等待的半个小时里,结果出来了。

“初步判定衬衣上有两人血迹,均为O型,时间大致在十年前,由外部侵染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