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径往书房走着,见着玉兰树上生着的硕大洁白的花朵,想要让萧迟砚为自己摘一朵。
海棠花也开了,浅红淡绿,顾怜摘了几朵,放在食盒里,当做点缀。
书房的敲门声响起时,萧迟砚从窗外收回目光,听见是顾怜的声音,他将窗子合上,“进来吧。”
顾怜一路走来,有些热,正细细喘着气,面颊上生了些粉红,她将食盒放下,用帕子揩了揩额间,“萧大哥,吃些甜点?”
萧迟砚并不贪这些口腹之欲,但一般顾怜送来的,他都会尝一尝。
在他吃燕窝羹的时候,顾怜端了凳子坐在他身边,看他摊在桌面上的字画,又站起身替他研墨洗笔。
她的水蓝色衣袖擦在黑漆桌面上,显得那么干净与清透。
萧迟砚将她的腰搂住,让她再动弹不得,额抵上她的后腰,鼻尖轻碰着。
他最近就像个孩子一样,总是期待得到关注与照拂。
顾怜顺势坐到他的怀里去,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怎么了?”
“没怎么,”萧迟砚摇摇头,俯身往她的唇上啄去,回应她的亲吻,“只是想多抱抱你,与你亲近些。”
“有多亲近才算亲近?”顾怜眨眨眸子,俏皮地舔了下他的唇,“这样算吗?”
萧迟砚埋首进她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尤觉不够,恨不能将她揉进怀里,他‘嗯’了一声,“算。”
最近大家好像都有些奇怪,顾怜调整了一下坐姿,想不出什么来,语气甜腻腻问他,“燕窝好吃吗?”
“好吃。”
萧迟砚捧住她的脸颊,认真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顾怜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但却寻不到。
她的指尖勾着萧迟砚的一缕发,弯了弯眸,却笑意不算明显。
她知晓自己在眼前人心里是菟丝花一般柔弱的存在,但是……若她真的只是风一吹便折的花朵,又怎么能将自己捧上高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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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是在日落时分接到去养心殿的传话的,且是李内侍亲自来接,他心中一凛,以为是嘉安帝即将殡天,就连轿子都没坐,半走半跑过去的。
他到养心殿门口时,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上尽是黏腻腻的汗水,每迈上一节台阶,都能清楚感受到腿上的酸痛。
李内侍什么都没说,嘉安帝的确也撑不了多久了,瑞王的死像是一道夺命符,夺走他本就所剩无多的时间。
养心殿内没有药味,而是充斥着龙涎香的味道,也没有人侍奉,只有叶皇后在楚怀安进来时与他擦肩而过。
母子俩月余未见了,一个憔悴不已,一个疲惫不堪。
他们只匆匆掠过目光,就各自进出殿门。
嘉安帝有些话想要单独对楚怀安说。
他的气色还是不好,成了一根腐朽的木头,积了灰的琉璃瓦,黯淡至极。
楚怀安并不如瑞王一般哭出声来,而是安安静静跪在床旁,是等着吩咐、等着发落,也是等着嘉安帝的遗言。
嘉安帝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萎缩的经脉都被灌注了一些活力,他伸出手,搭在自己这么年轻的儿子的肩膀上,喊道:“怀安。”
楚怀安浑身一震,颤声答道:“父皇……”
这么温情的两个字,出现在他身上,像个笑话。
嘉安帝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些鲜血,“怀安,你怪不怪父皇啊?”
楚怀安不敢抬头,也未能发觉他的枯败,认真答道:“儿臣不怪父皇,不敢怪,也不能怪。”
“为什么呢?”嘉安帝抚摸着他的头,像是在对待还小时候的他,“为什么不怪朕呢?朕分明并不疼你啊。”